“你二人是舊仇還是新怨?怨仇如此之深,莫非曾經相識?”
這話魏廣微是故意問的,就為激起二人矛盾。
錢漢這才回過神來,整理下衣襟,作揖說道:“回主審大人,我與這廝平生未曾相識,只在考前茶館有過一面。”
“學生當時就聽這廝在那自吹自擂,說他乃同考官族中子弟,折桂、奪魁如何如何輕而易舉!”
“當時學生還不信,事后才知,原來他早有關節,可以提前閱覽試題!”
說著,錢漢跪了下來,高呼道:“今科會試,學生不顧臉面首揭此弊,大鬧科道,實有難言之隱,只想為天下失意人揚眉吐氣!”
“哦,這倒情有可原!”魏廣微贊了一句,轉向一旁,“李之令,你可認識這名四川監生?”
“回主審大人,此乃忘恩負義之狠毒小人,學識不夠,落榜竟疑有弊,還不如盡早回家種地!”
李之令早有說辭,即哀聲道:“可嘆我兩榜進士,居然看不透他的蛇蝎心腸,還在茶館為他請客做東,實在是犯賤!”
錢漢聽到這里又是暴怒,揮著拳頭就要上來,直接被衙役再次按住。
“茶館請客的確是真,可當時請客的并非是他,是一位商人付了這廝的全部開銷,還與他商議兜售試題!”
“主審大人,他這是在信口雌黃!!”
錢漢看著李之令侃侃而談,也被他毫不在乎的神態徹底激怒,若不是被衙役死死按著,只怕現在已經重拳打在李之令的臉上。
衙役還想繼續按著,卻見刑部尚書李養正打了個眼色,于是放開向后退了兩步。
錢漢這時也意識到這是在大堂會審,并沒再做什么過激舉動,但想想還是來氣,便伸手指著李之令的鼻子跺腳大罵:
“學生所說確系屬實,主審大人若是不信,當日茶館的小廝掌柜,監生商人,都可以叫來作證!”
聽到這里,魏廣微臉上露出得意地微笑,不時瞟一眼周嘉謨及李養正,前者此時已然看得呆了。
李之令聽到這里,其實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
不過想到那茶館的掌柜小廝俱都被給以厚利,商人黃華堂現在不知身在何處,而且錢漢所言也并無什么實質證據,便又安了心。
錢漢話音一落,他便是冷笑一聲,申辯道:
“全然是胡言亂語,蓄意誣陷!”
“諸位大人難道還聽不出來,能作證的貢生都與他同行,盡數落榜,自然對我等兩榜進士心中嫉妒,說的話怎能當做證據。”
“其余商人也罷,掌柜小廝也罷,都是一面之詞罷了!況且會試比拼的是真才實學,他錢漢若滿腹經綸,又豈能落榜?”
魏廣微一拍驚堂木,大喝:“傳茶館掌柜及小廝!”
很快,兩個穿著樸素的男子,一個中年,一個約莫只有二十余歲,俱都被刑部衙役帶到了公堂之上。
兩人拜過以后,魏廣微肅聲問道:
“本官問你們,當日李之令的開銷,是商人黃華堂所出,還是李之令為監生們請了客?”
兩人對視一眼,小廝目光躲閃,搶先說道:“回、回大老爺,當日是李、李李公子請客。”
魏廣微又將目光望向掌柜,后者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目光,然后立馬低眉順眼笑嘿嘿道:“主審大人,確實是這么回事兒。”
“當天李公子大方得很,為監生們出了二十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