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探是怎么回事,幾百人,竟沒有一人發現南國小兒在官道兩側埋伏了大量的伏兵?”
實際上,土默特哨探在官道打探的時候,張萬邦的確沒有設下多少伏兵,起初只是為了抓幾個舌頭,問問鎮城情況。
因為廣昌營傳來是土默特部來官道的消息,這才臨時改變戰略,打算將計就計,抓住蒙古哨探撤回,大軍尚未進入官道的這個時機,在官道兩側臨時設伏。
都隆僧格來到負責指揮哨探的一名領主身前,無意聽他辯解,揮刀便砍,望著腳下尸體,啐道:
“真是廢物!”
其余的領主都因此而大驚失色,有一人驚疑不定地望著都隆僧格,勸道:“事已至此,汗王,我們還是想想解決之法吧!”
“解決之法?打!”都隆僧格揮舞著彎刀,大聲喊道:“后退者死!敢后退的,先給我殺了!”
后面遠遠傳來一陣呼喊,都隆僧格看不到,其實是渠家禎率領的廣昌營殺奔來了。
“不準后退!”
“射箭還擊!騎兵在平原打不過步卒,我還有什么臉面回到草原稱汗!”都隆僧格駕馬迎上廣昌營,因為四周太過喧鬧,只好用盡力氣大喊。
其實明軍雖然設伏已久,但現在是劣勢。
設伏的明軍約有四萬多人,其中可以稱為精銳的,只有張萬邦的本部兩萬余人,其余大部分都是衛所兵。
衛所兵戰斗力很迷幻,像是這種順風的時候,一個個如同戰神,可一旦稍稍陷入劣勢,就有可能瞬間崩盤。
兵敗如山倒,衛所兵一旦崩潰,很容易連帶著沖散張萬邦的本部精銳,打亂原本的作戰部署。
張萬邦以身做餌,留在山上吸引都隆僧格,率隊指揮的是副總兵徐壽輝。
徐壽輝看著周圍,蹙緊了眉頭。
由于蒙古人根本沒有任何防備,現在明軍的損失還微乎其微,可地勢畢竟于步卒不利。
一旦蒙古騎兵反應過來,官道兩側的鳥銃隊就相當于暴露在蒙古人眼前,沒了任何防護,必然損失慘重,但此時已無退路。
徐壽輝登高大呼:“報國的時候到了,眾將士,隨我殺虜立功啊!”
“鎮臺就在山上看著我們,我們要用此戰來向陛下報捷!”
爆響聲不絕于耳,鳥銃兵們似乎也知道自己處于極度危險的境地,所以都在拼命的施放,能多放一銃就是賺的。
至于明軍各營之間的差距,則是因為混戰而變得越來越遠,為了掩護伏擊,山頭依然在拼命的放炮。
這個時候,各營實際上都在各自為戰,統一的調配已經來不及也傳不到各個將領的身邊。
炮擊和鳥銃造成的還不只是傷害,其聲響也足以震撼蒙古人的心神,最少也能讓他們的坐騎不聽使喚,對他們造成干擾。
蒙古人這時候也已經反應過來,拼命的放箭還擊。
官道上和田里倒滿中箭的明軍士兵,但由于軍心依舊沸騰,整個隊伍仍在繼續沖擊,與蒙古人擠在了山腳下。
后方的官道上,數不清的明軍一直延伸到兩側河邊的飲馬處,官道上無人的坐騎也是越來越多。
兩方加起來近十萬的大軍,就在這狹窄的官道和白登山腳下攪和在一起,大同鎮城的失陷與否,也決定于這尺寸之地。
“轟隆隆——”
又一聲巨響,一枚炮彈轉瞬而至,落在官道左側的河水中,滾滾水柱隨即沖天而起,和著泥漿撲上官道,幾個正在釋放鳥銃的明軍被撲了滿身泥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