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他們進來了!”那鹽丁氣喘吁吁,急促說道:
“是兵,是官兵闖進來了!”
李鱔聞言,一摔茶碗,起身怒道:
“什么!?”
“海陽所千戶舒甫不是收了我的三千兩銀子嗎,他難道不知道,現在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還敢派官兵來?”
鹽丁連連擺手:“不是,也不是舒千戶,是山東總兵楊肇基的人馬,領兵的是個小將,叫楊御藩!”
“楊御藩…”
李鱔默念數語,緩緩坐了回去。
豪強們卻是沒有他這般云淡風輕,都是大驚失色,紛紛起身,茶碗被摔碎,凳子被踢倒的聲音也是接連而起。
“來得是楊肇基和楊御藩?”
“這父子倆,可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楊肇基深得當今陛下重用,軍中威望極高,子楊御藩也是少年有為,十五歲便已中武舉,在外領兵!”
一名穿著綠色長袍的豪強看著李鱔,急切問道:
“李東家,這事是你們各鹽場提起的,可沒說朝廷會直接派兵啊,現在怎么辦?”
另有一名豪強也起身,他站在李鱔身前,大聲說道:
“我當時就說,兵權全在皇帝手里,朝廷要是死了心要推行新鹽法,這事就根本行不通!現在好了,我們大家都得一塊兒玩完!”
“我可不陪著你們等死,我要走了…”
李鱔看著廳內亂象,淡淡看了一眼最后說話這人,道:“走?走哪去,朝廷既然發兵,肯定也是留了后手!”
“你以為你們現在走了就可以獨善其身了嗎,告訴你!朝廷收拾了各地鹽場,轉頭就要對付你們!”
鬧也鬧夠了,豪強們坐下來,互相看著各自,有人神色慌張,顯得有些絕望,也有人面色變幻不定,似在考慮著什么事。
“溫體仁主管鹽政,楊御藩統兵隨時鎮壓…”
“這個皇帝,好果斷的手段!”
對他們這些地方勢力來說,朱由校這個應對方法不怎么高明,但的確一招致命。
在皇帝統領朝局,手握兵權的情勢下,地方豪強硬斗是斗不過的,所以他們才接連一體,想要憑借民意逼迫新鹽法的推行終止。
可是誰也沒料到這次朝廷動作會這么快,皇帝也沒有半點遲疑,直接插手地方鹽政。
才半個月,消息還沒傳遍登萊、兩淮,接管鹽政的大臣就已經下到地方,東廠和官兵協同,這基本上沒法玩了啊!
那豪強也是重重唉了一聲,坐下來看著李鱔,再次逼問道:
“怎么辦,你們說怎么辦?”
李鱔經過了方才的震驚,現在也逐漸反應過來,轉頭道:“立即將這個消息告訴各地鹽場,趁著文武大臣都在登州府,加緊讓亂民鬧事!”
“還有,鹽政的公文都銷毀了嗎?”
鹽丁首領道:“還沒有,時間太緊了,鹽場的鹽貨堆積太多,也才囤積了三成,現在怎么辦?”
李鱔眼珠一轉,面色發狠,“來不及了,燒,直接燒,房子不要了,鹽場也不要了,能燒多少燒多少!”
“好!我這就去!”
鹽丁點了點頭,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