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聽聞林丹巴圖爾派到偽金的使臣為努爾哈赤所殺,朕若也這么做,豈不與建奴無異?”
群臣聽著,紛紛點頭。
朱由校劍眉一動,冷冷說道:
“朕今日就放你回去,你盡都可以將你在京師的所見所聞,告知那狂妄自大的林丹巴圖爾。”
“朕這里就一句話,大同被擄走的百姓少了一個,大明的天兵將踏平察漢浩特的蒙古汗庭!”
“滾吧——”
此時此刻,察哈爾使臣再也說不出什么狠話。
他看得出來,這位年僅二十余歲的天啟皇帝,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是強忍著怒火,真正動了殺心。
朝堂上這般的同仇敵愾,更令他心中犯怵,這也就是說,這次開戰,明朝絕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那么察哈爾打得起嗎?
他不知道,準確的來說,是來京師之后,他心中有些不是那么確信察哈爾能打得贏大明了。
......
進入六月,邊疆的天氣終于開始轉暖。
雖然不知道這會持續多久,可是對于生活在此地的窮苦百姓,以及常年戍守在外的將士而言,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
前不久,關內傳來一個消息,真正引爆了邊疆軍民對西虜常年入侵的憎恨情緒。
卻是天啟皇帝以林丹汗背棄盟約,擄掠大同百姓為由,拒絕了察哈爾部續訂盟約的請求。
這也就是說,在外交層面上,大明朝與所謂的蒙古帝國不再是盟友。
這個影響是方方面面的,顯而易見,受到影響最深的不是邊疆百姓,而是苦逼的左翼諸部,還有漠南諸部。
斷盟,就意味著給予漠南蒙古和左翼諸部的“恩賞”和“市銀”將要在六月開始,徹底中斷。
自俺答封貢以來,這還是關內與關外首次真正意義上的決裂。
林丹巴圖爾在簽訂盟約以后堂而皇之的入侵邊關不是一次兩次了,至后世的崇禎年間,更是苦掠大同甚重。
察哈爾騎兵的兵鋒,在崇禎十二年一度攻克了大同鎮城。
自萬歷十五年起,朝廷財政持續遭遇滑鐵盧,入不敷出。
甚至于在朱由校繼位時,邊關將士的軍餉已經數月沒有發放,軍械和盔甲,更是二十幾年沒有得到更新換代。
彼時,趁三大征耗盡國力的同時,建州一帶的女真人悄然崛起,攻城掠地,遼民因而東奔西走,流竄各地。
明朝無暇他顧,對林丹汗所屬的左翼蒙古、漠南蒙古諸部,一直都是以續訂盟約、提升賞銀的方式來維持邊關的穩定。
就連朱由校繼位兩年后的天啟二年時,依然保持了這個政策,同林丹汗進行了聲勢浩大的會盟,大幅度提升賞銀,以期維持西疆安平。
然而,林丹巴圖爾依舊在天啟三年統率諸部,對大同、宣府,進行大規模的入寇。
但是現在是天啟四年六月,局勢已經與天啟二年截然不同。
后金在遼東一戰潰不成軍,熊廷弼御遼四載,終于收復全遼,得立大功,天雄軍和秦軍規模初具,九邊精銳更是在去年整體完成了落后裝備和盔甲的更新換代。
北疆方面,朱由校為挽救福余衛蒙古諸部而發動的遼東大戰,在戰勝后也成功令三衛諸部心悅誠服。
這是自萬歷年以來最好的時代,每一個邊疆的將士、百姓都毫不懷疑。
當朱由校對察哈爾使臣所說的最后一句話流傳到民間時,聽到的人無不心中振奮。
多年來的憎恨,從這天開始化成了高漲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