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遼東經略熊廷弼急奏!”正在這個時候,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眾大臣轉身看去,卻見是一名小閹舉著奏疏急急忙忙跑進來。
“急奏?”
“莫非是皇太極興兵來犯?”
“不可能啊,這個時候,皇太極才剛繼任,不可能放著國內出來打遼東!”
一時間,眾大臣言論紛紛。
朱由校臉上笑容一滯。
“拿來給朕看。”
小閹不敢拖延,片刻不停地將急奏捧到御座下侍立的小牌子王承恩跟前。
后者接到手上,又馬不停蹄奉到了朱由校觸手可及之處。
朱由校在看的時候,階下眾大臣也在猜測,都是在仔細觀看他的表情。
只不過朱由校的表情也很是豐富,時而深深蹙眉,時而又眉頭舒展,不知道熊廷弼又說了什么。
看完,朱由校放下了急奏。
其實熊廷弼說的這些,朱由校早就知道,這份奏疏的具體意思,就是提醒在京的眾大臣莫要太過高興,以至于忘記了遼事如今依舊艱難。
努爾哈赤的死,對處在水深火熱多年的遼民百姓的生活,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反而由于繼任的皇太極更懂得任用漢奸,今后遼事可能會向著無法預估的嚴重情況去走。
如果說努爾哈赤的死,是讓神經緊繃多年的百姓和眾大臣松了口氣,那么皇太極的成功繼任,就將遼事整體抬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努爾哈赤雖然善戰,但畢竟有他的局限性,除了范文程等幾人,現在的后金之中,幾乎沒有漢人為官。
以往努爾哈赤出征,每攻下一城一鎮,往往就要“盡遷其民”、“夷平城郭”,根本不會占據城鎮。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根本沒想著要奪大明的江山,也就是朱由校屁股下頭這把九龍御座。
這么多年以來,努爾哈赤對待投降的明朝文官武將,就只有一個字,殺。
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什么人再去投降了,越是往后,后金攻下遼東的一城一鎮,也就愈發艱難。
都知道投降也是個死,破城還是個死,倒不如拼了一條性命,與建奴殺個你死我活。
努爾哈赤統領下的后金,直到現在依舊屬于一個游牧的性質,赫圖阿拉對他們的意義,并非“京師”,更像是一個臨時的聚居點。
可自從皇太極繼位,性質就變了。
赫圖阿拉在后金將會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都城,不久的將來,也會有更多漢奸加入其中,添磚加瓦。
寧完我是第一個,他受到重用也就標志著如今皇太極統治下的后金,正走在與努爾哈赤時期截然不同的道路上。
盡管這些朱由校作為過來人心里有數,可聽見一個當代人提出來,心中還是非常震撼。
熊廷弼的這篇急奏,無疑是極富有遠見卓識的,上面厲聲厲語警醒的這些話,在不久的將來幾乎都會成為現實。
然而,朱由校知道,并不代表其他人知道。
說實在的,熊廷弼的確有些“倔”,他要在這個時候上這篇急奏,也許是為了擴大影響,更是好心。
可他的方式錯了,錯的離譜。
現在這個時候,不僅朝堂上的眾大臣,就連天下的百姓也都正為此事歡呼雀躍,確實不應該當頭一盆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