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腦子莫非是進水了不成,在這種時候去降衛所的軍屯稅,這次不僅各地的文官要鬧,武將也會不服!
“那姓趙的就沒勸勸陛下?”
“勸?”王朝輔笑道:“不僅沒勸,支持的話說了一籮筐,順帶著,把您這兵部也給攪了進來。”
“我?”王洽一愣。
王朝輔點頭,說道:
“可算說到正題上了,這也是咱家這回過來的目的,陛下吩咐兵部,要配合戶部,詳查鎮西衛的軍屯。”
說著,王朝輔頓了頓,開始留意王洽的神色。
果然,他的神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于是王朝輔做起了老好人,寬慰說道:
“哎呀,部堂也不必擔憂。”
“這次的事,陛下對兵部和戶部一樣看重,要是調查得好,都有升賞,就算沒查好,那也是一塊挨罰。”
王洽心里實在很氣,本來沒自己的事,或者說短期內都沒有自己的事。
可那個趙秉忠,為了向皇帝表忠,居然直接把兵部給拉下水了!在面見圣顏的時候話說這么滿,不怕閃了腰嗎?
這次圣旨一出,想躲都躲不成了,這不是逼著人站隊嗎?
自己是兵部尚書,只要還想繼續在這個位子上待著,要站哪隊,顯而易見!
雖說是戶部、兵部一起查,可眼下管著全國屯衛的,畢竟是自己的兵部。
也就是說,趙秉忠現在成了陪襯,自己卻成了勸說皇帝清查衛所軍屯的主謀!
消息一出,只怕全天下的文武官員,拿刀砍了自己的心都有。
不過他轉念一想,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就算現在卸任,回去只怕也會遭受牽連。
眼下看來,只能跟著皇帝一條道走到黑了。
生馬當活馬醫,成了,自己還能流芳百世,要是整頓衛所失敗了,那就沒然后了。
剩下的半天,王洽都沒什么心思辦公務了。
他滿腦子都在想破局的方法,應該是有一種辦法,既能把主要責任和注意推出去,又能站在皇帝這一隊。
還別說,當晚上熟睡的時候,這個想法還真讓他給夢見了。
沒別的,五軍都督府。
本來明初朱元璋設立五軍都督府的時候,就是要讓各地都督府管理屯衛,自給自足,一勞永逸地解決糧餉問題。
可是土木堡以后,武勛集團沒落,這項權利被逐漸移交到兵部來了。
既然說原本就是武軍都督府的事,那自己能不能奏請陛下,以恢復祖制的借口,還政于五軍都督府。
這樣一來,把五軍都督府的眾多武官也牽扯進來,下一個萬眾矚目的是誰?
沒別人,正是掌管五軍都督府的英國公張維賢!
南巡以后,南北勛戚被當今皇帝強行揉成了一家,張維賢這個英國公就有被推為勛貴領袖的意思。
張維賢是全國勛貴之首,地位比自己區區一個兵部尚書可高多了,他掌管清查衛所軍屯,那么這一派的勢力可就不容小覷了。
各地衛所,除將門世家以外,有相當一部分也是由勛貴掌管,而且勢力不小。
張維賢忠于皇帝,各地勛貴應該站到哪隊,自然不用問。
這樣一來,讓五軍都督府去清查衛所,這不就是武將管武將,自家關上門管自家的事兒嗎?
說干就干,王洽也嚇了他夫人一大跳,半夜從床上樂顛顛的起來,開始奮筆疾書。
不知道的,還以為朱由校一紙圣旨,給丫嚇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