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么會來刑部大獄?”
陳憲慌了,刑部差役們折磨了他一夜,也沒在他臉上讀到現在這種外露于色的慌亂。
這是源自于內心深處的恐懼!
東廠番子在外兇名赫赫,再怎么硬茬的人,到這些番子的手里,都沒有不開口的。
而且,他們折磨你的手段多到令人發指,完全能做到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旗尉沒有理會這名欽犯,因為在他眼里,這個人已經是一個死人了,與死人多說什么,顯然沒有任何意義。
“魏檔頭在王恭廠現場又發現了重要線索,不能前來,不過應付這只臭狗,我們三人足夠。”他朝一臉疑惑的李養正解釋道。
李養正這才拱手笑道:“這名欽犯嘴硬得很,只能請諸位出手了,不過要切記,在問話出來以前,不能弄死了他。”
“不然,我們刑部無法交差…”
現在陳憲聽著他們的對話,心情很復雜。
一方面他覺得自己根本不怕死了,另一方面,他又有些逃避自殺,更是畏懼這些番子折磨人的手段。
“知道,部堂放心,這些年來,死在小人手里的正人君子們,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應付這么個貨色,用不著使什么真手段。”
旗尉無所謂的笑了笑,一手捏住陳憲的后頸,微微用力,強迫他與自己雙目對視。
“陳憲,大爺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現在說出來,或許能免了折磨,留個全尸。”
“現在不說,大爺我讓你今后想死都難!與陛下作對,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么狗東西!”
說著,他的神色漸漸染上一層狠色。
陳憲直聽得心里打突突,但又不得不跟他雙目對視,眼珠在眼眶內四處亂撞,膽虛不已。
見他仍舊不打算說話,旗尉卻毫無惱羞成怒的樣子,起身從身后的另外兩名番子笑道:
“好,看來刑具沒有白帶,好好兒招呼吧?”
聞言,一名番子踏著腳靴近前,獰笑著從兜里取出一小根特制的竹簽,按住陳憲的手,對準了他的指甲縫,一點點的插了進去。
十指連心,這種疼痛絕非一般常人所能忍受,那些叫喚在外的東林清流們,多半都挨不過這一招。
何況,這番子是個成手,竹簽插進去的速度極慢。
起先還沒到肉的時候,陳憲便是虛汗不斷,呼吸加速,心中愈發恐懼,后來到了肉里,疼痛更是持續不斷,令他不住的大喊起來。
“我說!”
“我全都說!”
一聽這話,番子立即住了手,起身笑道:“還以為是個什么硬骨頭,這刑具才上了一樣兒啊!”
另一個番子也笑道:“這可是我們今年見過嘴皮子最軟的了,刑部的弟兄們,你們的刑具該更新換代了啊!”
旗尉再次上前,與他四目相對,冷冷道:“王恭廠火災,是不是你在火藥庫引燃的?”
陳憲咬牙道:“不是我,是…是金國的細作…”
聞言,李養正神色頓時一變,但是沒有插嘴,他知道,刑訊逼供這種事,還是要交給更專業的。
旗尉瞇起眼睛,繼續問道:
“石漆水,我大明境內并沒有此物,從何而來?”
陳憲道:“也是從金國細作手中購得,大量灑于土中,也混入了用于滅火的水缸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