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鎮遼十載,收復全遼,雖唯有拓土之業,卻保全封疆,乃百年來邊帥第一。”
“張萬邦突襲虜后,擊破察哈爾王庭,迫使西虜林丹汗北遷,間接促成眼下漠南、漠北、塞北各部臣服本朝之局面,可謂有大功于朝。”
“至于毛文龍么,七年前沈陽失陷,總兵賀世賢戰死城外,整個遼東,風聲鶴唳,唯有其開鎮東江,牽制奴后。”
“此三人封爵,臣以為應當。”
溫體仁說完,久未發言的群臣紛紛出言表示贊同,而見到此情此景,方才還激昂有詞,自比青天的大理寺卿惠世揚,心中隱痛,雙手在袖中攥出汗來,滿心的驚懼。
群臣文武,深切的看見了此時惠世揚眼中的六神無主,對他們的期望和求助,可此時此刻,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無疑已經自食惡果、名聲盡毀,哪還有人敢再出去與天子作對。
朱由校松了口氣,垂下眼簾,蓋住面上的欣喜之情,抿著嘴唇:“愛卿憂國憂民,朕一概知道了。”
惠世揚正待入班,未成想上頭輕飄飄傳來皇帝的后話:
“退下,去吧。”
惠世揚再想去尋皇帝那雙眼睛,揣測圣意,卻只能找見被眼簾蓋住的身影,不待他回話,朱由校上面淡淡一笑:
“寺卿,還需要朕親自請你下去?”
惠世揚知道,自己敗了,這一仗敗的徹頭徹尾,沽名釣譽未成,賠了夫人又折兵。
此后,朝堂與他無關,也不會再有什么人肯與他主動接觸了。
惠世揚重重嘆息一聲,顫顫巍巍行了最后一次常禮,轉頭亦步亦趨地走下皇極殿,這座象征巍巍皇權的至高殿宇。
“臣等謹遵陛下圣意。”
群臣山呼出聲,許多人也都在心里知道,朝堂之上,將不會再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當今皇帝,乃是成祖之后唯一能徹底壓制臣權的一位真龍。
......
自遼東經略熊廷弼率援朝明軍奪回寬甸南下入境,朝鮮境內形勢一片大好,朝鮮百姓見了明軍,無不夾道歡迎。
漢山城外,有一段河口,水勢湍急,暗石密布,兵馬難行。
這一日覺華島上偶得消息,稱皇太極敵不過明軍,意欲講和,國書已發往北京。
一時間,島上內外一片的贊頌之聲。
衛戍大將李興立稱建奴不可輕信,應當等待明軍徹底奪回漢山城周邊地區,再出覺華島返回王京。
然而卻遭到了朝鮮國王李倧的嗤笑,稱他被建虜嚇破了膽,執意要即刻返回王京。
實際是,這覺華島物資匱乏,土地貧瘠,李氏王室于此遷居多日,早已急不可耐想回京享福。
這一日,聽聞消息,稱奴酋皇太極已于三日前領兵北去,王京之內再無金兵,朝鮮百臣沸騰,返京呼聲日益高漲。
李興立百口難辯,又不能不違背王命,只得率領八千衛戍精兵,出覺華島向漢山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