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王爺真想退隱,還多次微服出府,與東林士子吟詩作賦,咒罵東廠魏公作甚?”
朱由檢心思被戳破,只默默望著湖心,不做一語,
“當今之世,王爺心知,您無法獨善其身,又何苦受這窩囊氣?”
繆昌期笑道:“王恭廠災,官府告示不過掩人耳目,真相絕非是建奴奸細所做,而今各地士子蜂擁起事,百姓隨之,天機已到。”
“只要皇宮之中再無皇子,便會兄終弟及,是您龍入九天的時候。”
朱由檢臉色陰沉,默而不語。
繆昌期望著他清冽如月的眼眸,靜待其音。
誰知,很快天色變幻,不知從哪來的黑云遮蓋住了原本明亮的月光,月色凌亂,湖光頓消,天地間仿佛陷入一片的黑暗之中。
“君子處世,遇治則仕,遇亂則理,當今閹黨擅權,正是亂世,想必王爺深知此意。”
“王爺早該在六歲那年便將性命交還給上天,而今為上天所養,魏閹專權,朝政渾濁不清,天養你何為,王爺還要裝作不知嗎?”
繆昌期說著,哀嘆一聲,道:
“無論王爺作何考慮,誠然天命不可改,潛龍終要生天直入九霄而去,便讓我等東林,了卻一身碎骨,為王爺鋪開前路。”
“先生?”
朱由檢負手站定片刻,下意識地猛然回頭,只發覺背后空無一人,那繆昌期,不知何時竟已經走了。
......
與此同時,正在坤寧宮熟睡的朱由校猛然間驚醒,一頭撞在腦后的欄桿上,跌落回床上。
聽到身邊動靜,張嫣也跟著驚醒,連忙從打簾進來的宮娥手中接過巾帕,為已是一頭虛汗的皇帝擦拭。
“陛下做噩夢了。”
朱由校腦袋被撞的生疼,做起來靠在榻上,點點頭,眼神逐漸變得深沉,“近來朕總是做同一個夢,夢見同一個人。”
“誰?”
“信王,朱由檢。”
朱由校也很是覺得奇怪,在后世本是不信鬼神的自己,到了明朝以后竟總是在身邊發生奇聞怪事。
連續幾天一直做同一個夢,難道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朱由校不明白,緊緊握著張嫣的手,舒緩口氣,道:“這夢不是一個好兆頭,不能叫他人知道。”
張嫣明曉此理,對宮娥吩咐道:
“此夢吉兇禍福還是兩說,但無論如何,不得與外人知道,尤其是現在這個節骨眼。”
“如果消息傳了出去,本宮饒不了你。”
“行了,你下去吧。”朱由校看著諾諾出宮的宮娥,轉頭沖張嫣笑道:“沒事的,可能只是最近朕太過勞累罷了。”
說完,張嫣輕輕點頭,伏在朱由校寬闊而又踏實的胸膛上,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朱由校重新躺回榻上,怔怔望著頭頂。
現在是天啟六年,按照歷史明年便是歷史上天啟帝本該去世的時候了,還不足一年,怪相頻頻,由不得朱由校不緊張。
第二天,朱由校起了個大早,吩咐較事府密切關注信王府以后,便出去跑步鍛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