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在宣紙上寫:
“一如深水虎,二如海蛟龍,三如高綠柳,四如深谷峽,五如華亭鶴,六如瀟湘雁。”
李信向宣紙上望去,果然是眼前一亮。
儒生們圍攏上去,一大賢笑道:“應憐夫婦無歸信,翻山畫作遠寄來,二曲先生此六如,真可謂傳神啊!”
李敬擺手,倒是謙虛起來,拱手說道:“見笑見笑,無師無法,隨手寫作罷了。”
那大賢也是哈哈一笑,朝李信道:“怎樣,那國子監小生,還要比嗎?我看,還是回去再讀兩年書吧!”
“莫說二曲先生這詩賦六如,便是行草二書,也遠非是與你相同境界的,還是速速離去,全了名節吧!”
的確,李敬書法聞名一時,是有其真本事。
不說詩賦如何,這宣紙上一副剛柔并濟、古樸大方的魏碑體,世間能寫出之人便是不多。
他笑道:“先生的魏碑體確是頗有氣勢,學生書法不如先生,然詩賦雖有翩翩公子之風,卻如秦淮歌樓,全是脂粉氣。”
這話,一揚一抑,倒也算是給這位大賢留了面子。
李敬也沒有急,只是“哦?”了一聲,伸手道:“那你來一聯無脂粉氣,帶有英雄骨的如何?”
“也不叫你寫書法了,免得世人說我倚老欺幼。”
李信沒有回話,提筆便寫,余的儒家學子和一群壓根看不懂的百姓都是紛紛圍過去,不過大部分人臉上都帶著不屑。
這個不名一文的國子監講師如何能比關中大賢?大部分人都只是純屬好奇而已。
“有鐵石梅花意思,得美人香草風流。”李信邊寫邊吟了出來,隨后不慌不忙,又吟出一首:
“看這圖上,山水清流,子夜清歌,寶兒憨態,又有明官楊柳,秋水芙蓉,幾多可掬。”
隨后,又是提筆便寫。
寫罷,眾人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許是帶有挑釁的意味,李信用的也是李敬聞名于時的魏碑體,其字蒼勁有力,渾如鐵鑄,配以詩詞,頗具英雄氣。
如此一比,便是毫無文學素養的老百姓也都看得出來,竟是那位所謂的關中三大賢之一,落了下風。
監生們拍案叫好,百姓之間,也是稱贊有聲。
儒生們面面相覷,孔府諸多大賢,一個個臉色漲如豬肝,尤其衍圣公孔胤植,端著手有些不知所措。
一位孔府大賢,被在自己的家門口遭人比下,這對孔府來說,何止是奇恥大辱。
李敬站在臺上,有如戲臺上的小丑。
他面色青紅交接,許久之后,方才咬牙切齒般道:“后生可畏,方才是我大意了。不若你我再比一場,這次就斗唐詩,如何?”
李信倒是施施然道:“不必了,今日信所前來,非為此沽名之舉,而是為科舉之案討個說法。”
李敬聞言,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咽。
如今倒是他處于被動,急于再比,多有急心于恥之嫌,可就這樣算了,心中窩火又十分難堪。
李信轉向一旁衍圣公孔胤植,說道:
“孔府身為天下學子趨之若鶩的圣學之所,有二曲先生這般名大于才的關中高賢也就罷了,今也參與科舉一案當中,若不給個說法,何以使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