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碗在桌上跳了幾下,最后還是落在地上,茶水濺了前面站著的兩名指揮同知一身。
其中一人,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聲吼道:“什么?陛下要清查衛所的軍屯田冊和歷年餉銀?見鬼!”
李洪雙手一背,大步在中廳走來走去。
“敢動祖宗的成制?……陛下這是喝了魏忠賢那票閹黨的的**湯了!”
一名喚做李正的指揮同知說道:“陛下早就想動衛所軍屯了,前些年,胡士廣、許為京那兩個老東西忽然來陜西,辦什么晉商,我就覺得不對勁!”
“現在想想,唇亡齒寒哪!”另外那喚做邵士彥的指揮同知滿臉的后怕,說道:
“說不得從那時候起,陛下打算剪除晉商之后,再清查陜西的衛所軍屯,現在我們孤立無援,該如何是好?”
聽兩名心腹說完,李洪驟然停步:
“還是要找人勸勸陛下,現在浙黨的溫體仁入閣后比較得寵,要不要派人飛馬入京,給他送份厚禮?”
沒錯,魏忠賢又又又背鍋了。
即便是眼下這種情況,也不會有人傻到直接去說皇帝的不是,皇帝身邊不正有一個名聲極臭的閹黨頭子么?
所以,他就是最好的擋箭牌。
兩名都司指揮同知李正和邵士彥,同時也都有軍隊里的職務,帶著兵,他們站在兩側,滿臉的嚴毅剛正,似乎是代表正義的一方。
“卑職看,行不通。”邵士彥說道:“陛下我可知道,一旦定了主意,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早些年剛即位的時候,包庇閹黨、誅殺東林,甚至在親征的路上,讓勇衛營鳥槍隊射死了洛陽王!”
“我們這些人,又能比洛陽王和東林大臣強到哪去?”
李洪滿臉的憤怒,添了一句:
“那就這樣等死不成!陛下清查衛所,要從陜西開始,這可是祖宗定下的成法,說辦就辦,把我們這些人都擱到哪里去?”
兩名都司聞言,眼睛同時亮起。
李正陰鷙一笑,“都司方才也說過了,這是祖宗的成法,陛下今日要辦陜西,明日就會辦山西、山東!”
“全國的衛所,遲早都要步咱們的后塵,現在只有把事情鬧大,鬧到祖宗成法上去,爭取文官衙門及全國衛所的支持!”
邵士彥也道:“說的不錯,陛下現在也只是有這么個年頭,許是沒想到那崔治會臨死亂咬,隨口問了幾句,不然不好下臺。”
“也許,人家并沒有要真的清查衛所屯政的意思,都司只要死不承認,就算是東廠來了,也不能拿您怎么樣。”
“您可是陜西的都司,辦了您,叫其余十二布政司的都司怎么想?朝廷又要把他們往哪擱?”
李洪拍案而起,“你們倒是提醒了我,山西都司的都指揮使是我的舊交,他也認識湖廣都司的都指揮使。”
“這件事說小可小,說大也可以鬧得很大!”
“我陜西都司出了事,別的都司遲早也都會查,李正,你親自跑一趟山西,邵士彥,你去湖廣,說得越慘越好。”
“都司要做什么?”邵士彥看見李洪的樣子,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覺,連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