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資皂聞言看他一眼,冷冷道:
“照葫蘆畫瓢學樣不行,得練出本事,尼德蘭兩次犯境,足見海防如今的重要性,不可馬虎。”
“是,大帥教訓得是,請這里來。”鄭芝豹訕訕一笑,隨而快走兩步,上前帶路,領俞資皂來到臺上,說道:
“可是屬下有一事不明。”
俞資皂靜靜道:“講!”
鄭芝豹這才道:“對外海事,全由登萊水師負責,聽說登萊水師又受了朝廷一千萬兩的軍費。”
“登萊水師添置了許多千料炮船,就連千里鏡、酸橙,這些也都是優先送往蓬萊,聽說那里的物資,連府庫都堆積不下了。”
“朝廷如此厚此薄彼,兄弟們心中都有所不服。”
俞資皂也有這個感覺,不過從未在公共場合表態,這種想法,在福建水師的官兵中,也算普遍。
須臾,他嘆了口氣:
“此事我已請奏陛下,想必很快就會有個說法。”
鄭芝豹心中安定許多,笑道:“既有大帥為弟兄們說話,卑職也就放心了,大帥請繼續來看。”
約莫半日光景,一次例行巡查便是結束。
俞資皂心系軍務,謝絕了鄭芝豹挽留設宴的請求,于午時離開銅山,前往廈門港以東不遠的金門島巡視海防。
他走后,鄭芝豹站在港口處,看著遠去的船只,嘆道:“最近安平鄭府往來者比以往多了數倍,且都是生面孔。”
施天福原是鄭氏家將,后隨鄭芝龍一并歸順朝廷,現在是銅山守御千戶所的正百戶。
施天福今年四十來歲,但是在比自己小了一輪的鄭芝豹面前,仍是一副謙恭態度,聞言說道:
“千戶是在擔心一官有什么動靜?”
“嗯。”
鄭芝豹起初歸順朝廷,不過是隨從鄭芝龍之舉,要說他自己去選,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歸順的。
起初也是為了鄭家的利益而勉強做了這個千戶,但是這些年來,身為武人,他真切看到了天啟皇帝在改革整頓軍務上做出的努力。
幾年間,銅山守御千戶所的官兵便已是換了一批,由原本的老弱病殘,變成了現在的盡皆青壯,轉變不可謂不大。
嶄新的軍衣、甲胄,刀槍、火器,甚至是用于海防的鎮虜炮,都被接連不斷的發至各千戶所。
海防官兵們鳥槍換炮,就連鄭家的私兵們占的優勢也沒有很多。
除此以外,登萊水師、福建水師的變化,更是令鄭芝豹覺得,大明朝不僅氣數未盡,而且正在中興!
大明朝終于迎來了屬于它的一個雄主,這位天啟皇帝繼位八年間,文治武功,可以說是樣樣都不遜色于他的皇祖們。
更難能可貴的是,天啟皇帝今年才二十四,身體好到能上陣砍人,這樣看來,今后執政的時間還有很多。
在這個皇帝的手段下,自己鄭家的小算盤,很難能有起色!
鄭芝豹是看出來了,但他擔心的是自己那個哥哥看不出來,或者說是看出來了裝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