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近乎是生死關頭的戰斗,“誓死守城”的后備軍團不出所料的展現出了極為低下的士氣和戰斗意志,幾乎只要帝國線列步兵們頂住幾輪齊射,在防線的某個位置撕開一個突破口,整道防線就會迅速爆發連鎖反應,接二連三的崩潰。
但在卡爾·貝恩眼里,這并不是真的因為這些“雜牌”的炮灰們缺乏勇氣,某種意義上甚至剛好相反。
第十一天的戰斗,他親眼看到一個米斯特騎士帶著自己僅剩三四百人的步兵團,在被十二磅爆破彈炸開的,毫無意義的缺口竭力死守,最后全團陣亡——而前一天還是這幫人,被十幾個突襲的帝國擲彈兵嚇得全團潰逃,裹挾著讓整條戰線都差點兒崩潰。
他們不缺乏勇氣,也真的不怕死;他們缺少的是紀律…還有經驗。
在過于殘酷的現實面前,卡爾已經放棄了反攻和壓制敵人的幻想——撤下外圍防線全部的火炮,一旦敵人開始攻城,最外圍一道防線的軍隊在打完四輪齊射后立刻撤退,退守有炮兵掩護的第二、第三道防線。
這幾乎等于將戰斗主動權完全交給敵人,但卻能利用荒石堡內部復雜的結構和城墻的阻礙,限制帝國精銳的炮兵和白刃戰優勢,防止組織度薄弱的后備軍團被成片成片的擊潰。
最重要的是,這么做可以少死人。
少死很多很多人。
望著對面密密麻麻的帝國線列步兵,如同群蟻般席卷而來,雙眼布滿血絲的卡爾非常懷疑,自己這么做究竟是救了自己身后將近三萬人的后備軍團,還只是讓他們在臨死前多痛苦了一會兒。
就在昨天,一個險些沖破了防線的帝國擲彈兵揭曉了整整困擾了他十幾天的困惑——早就該彈盡糧絕的帝國遠征軍,究竟是怎么撐到現在的?
答案就在那個帝國士兵手中的利奧波德步槍上。
擊敗了克洛德·弗朗索瓦的帝國遠征軍,從潰退的四萬瀚土軍團手中繳獲了大量的補給。
當然,考慮到當時瀚土軍團的出擊十分倉促加上戰斗導致的損失,這些物資不會有很多——但哪怕只有四分之一,也足夠讓一個不到兩萬人的軍隊以較低的消耗,再堅持戰斗十幾天了。
而自己…還有這幫信了自己的鬼話,真的以為會有援軍的后備軍團炮灰們…還能再堅持十幾天嗎?
支撐著疲憊身體的卡爾扭過頭,看向身后那一張張蜷縮著躲在掩體和火炮后面,麻木中還透著幾分驚恐的臉龐。
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是絕望的。
“堅持住,敵人就快撐不住了——撐過這一輪,援軍…援軍就會來救我們了!”扯著沙啞嗓子的卡爾還在拼命干吼,呼喊著連他自己都不信的鼓勵的話。
然而他不知道的,援軍其實已經來了…而且就在城外。
………………
“呲鎯——!”
緊握著刀柄的萊昂·弗朗索瓦咬著牙,強忍著怒意死死盯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騎士:“給我讓開!”
“不行!”
被刀架脖子的圖恩騎士看著順著刀身流下來的紅色,艱難的拒絕道:“荒石堡外圍現在全都是被帝國遠征軍控制的陣地,光我們看到的騎兵就已經超過三千!”
“如果您現在進攻,我敢保證您還沒有碰到荒石堡的城墻,我們這三千人就會被帝國人殺得一干二凈!”
“是嗎?”萊昂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冷笑:
“你怕死?!”
“萊昂·弗朗索瓦少爺!”圖恩騎士激動的喊出了聲,硬頂著脖子上的刀刃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