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
“大概吧…說實話,在下定決心找你們之前我還曾經猶豫過,但現在我已經可以確信,七大騎士的傳說只是孩子們的睡前故事,這個世界完蛋只是時間問題。”中年人的眼神無比的平靜,用舌頭輕輕舔了舔自己額頭的眼瞳:
“既然如此,我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他們是你的同胞!”激動的聲音低吼道:
“他們還是你的朋友,你的親人,血脈同源的親人…你現在的做法,無異于宣判他們所有人的死刑——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原本不會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是啊,但那又怎樣?”中年人輕笑聲,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讓裸露在外的肺葉盡情的舒展:
“對他們而言我已經死了,而這是最好的結果——如果我現在回去,他們絕不可能承認,只會想盡辦法把我交給安森·巴赫。”
黑暗再次陷入了死寂。
“我只想知道你們給我的‘那個東西’,究竟對我能夠有多大的幫助?”
中年人的聲音突然顫抖了起來:“那個…活蹦亂跳的藥丸?”
他的記憶回溯到幾天前,某個自己失魂落魄想要從白鯨港逃離的夜晚。
為了躲避守備軍團和守信者同盟無休止的追捕與搜索,中年人不得不逃進了他們唯一不會輕易進入的大倉庫,企圖得到庇護。
控制著大倉庫外圍的傭兵團剛剛在港口被風暴師屠戮一空,剩余的殘黨們為了爭奪地盤正在大打出手;唯一尚且保持著最起碼秩序的土著異教徒們接納并且收留了他,提供了一處足夠溫暖的房間,足以果腹的食物和干凈的飲水。
代價是一刻鮮紅的,活蹦亂跳甚至會長出觸手的藥丸。
吃下它,大倉庫的土著異教徒才愿意提供庇護,否則就將中年人逐出大倉庫,或者交給那些正在互相殘殺的移民們。
他別無選擇,即便隱約能猜到吃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那并不是什么藥丸。”黑暗中響起一聲輕柔的嘆息:
“那是一顆來自某位隕神的卵。”
“卵?”
中年人突然露出了惡心的表情,三個眉毛擠成一團:
“也就是邪…隕神的幼崽?”
“你可以這么理解——和真神不同,隕神們與背棄了真神的叛徒們相似,哪怕生命幾乎看不到盡頭,也必須在繁衍能力消失前盡可能的孕育后代。”那聲音解釋道:
“不僅僅是保持著生命的本能,更是要通過這種方式將每一步的‘進化’保留;向著更高層次的存在攀升,是非常危險的行為,沒有誰能確保自己所走的是正確的道路…它更有可能是錯的。”
“為了確保每一次的‘進化’的狀態得到記錄,隕神們會在必要的階段繁衍,留下祂們的‘胎卵’…被你吞下的那顆,屬于某位剛剛進階到新階段的隕神。”
“這對祂們非常重要,有時甚至會為此培育尚未踏上進化之道的信眾,成為自己的繁衍工具。”
“這也是在古老的光明時代,踏上進化之道的祂們當中最年輕的,會被稱為‘圖托兒’…也就是‘導師’的緣由。”又是新的的聲音在中年人的腦海中響起,聽起來歡快又滑稽:
“祂們必須挑選最有天賦,也最值得被信任的信眾,讓他心甘情愿的踏上進化之道,成就專屬的非凡;傳說中,祂們中最耐心的一部分甚至愿意為此耗費數十乃至上百年的歲月,靜靜等候和培養最優秀的繁衍工具和同伴。”
“但是那些卑鄙的叛徒…祂們完全扭曲了真神留下的箴言!”憤怒的聲音再度發出咆哮:
“祂們肆無忌憚的擴散自己的血脈,依靠同路徑的類同者相互雜交,以為這樣能夠讓進化變得更加安全——但這并不會!”
“事實上,這樣只會劣化祂們,甚至是整個群體的血脈!所有的力量逐漸趨于同質化,就意味著進化的道路變得越來越狹窄,導致之前的每一個錯誤都變得無可逆轉,甚至成為某一群體存在的基礎!”
“正因如此,他們的世界才會被徹底毀滅,以至于只能在那群懦弱的偽神信徒統治下茍延殘喘,被簡陋的工具屠殺和統治,以至于讓偽神的力量威脅到真神們安息的土地!”
“這是他們永遠不可被饒恕的罪孽,是他們永遠不配靠近真神墓地的罪證!”
“對信徒們而言,被選中是無上的榮耀。”平靜的聲音無力的發出嘆息,再次打斷道:
“至于留下的胎卵…無論是否成功孵化,其中都蘊藏著某一輪進化的全部力量;得到它,你將擁有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