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能夠回來的確超出了許多人的意料,彩葉和小沙甚至都在相互安慰著說他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在此時能夠看著他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院子里,的確是意外之喜,明明之前就連畫像都已經掛出去了,看起來好像是在祭奠舊人一般。
吳剛看著彩葉的‘作品’想要發笑,不過眼睛落在顧益臉上,他又多了些擔憂。
得勝關似乎總是這樣,快樂來的很快,憂傷來的更快,人們在極快的速度中出現、消失,就像院子里滿地的落葉。
春天早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讓人感覺這一年好像在被加速,這天傍晚的時候得勝關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水并沒有因為沖散夏日里的燥熱氣息而讓人更加歡快,因為人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戰爭就會徹底爆發。
院落里的石桌有坑,此時積了水,有雨滴下落里濺起的水花吸引了陳明光的注意。
“不知道顧益現在怎么樣了?”他與吳剛坐在屋里躲雨,一齊望著外面怔怔出神。
“跟那位十八樓主在一起?”吳剛只是憑著美好的愿望去想象,希望顧益可以過的好些。
其實他們都沒有去過大雨宮,那里因為是敵境,所以被描繪成很恐怖的地方,舒樂行了大運竟然脫身而出,顧益就有些遭。
要說叫他們相信顧益在那里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那都是不可能的,他一定面臨著一些很不好的事。
這些都是很正常的想法,至少陳明光是這么想的,“雖然舒樂說他很安全,但那種地方很難說。唉,我還是有些擔心。更為麻煩的是,十八樓主都沒能脫困的地方,他竟然陷了進去。”
吳剛心思人粗一些,大抵不會想那么些,擔心之余少了陳明光的那些忸怩,“我覺得說不定因禍得福呢,十八樓主的傳說常常聽到,他跟在那樣的人身邊,肯定很有收獲!”
話是如此不錯,如果沒有被困大雨宮,其實這樣的運氣是很令人羨慕的,但這兩人都沒有從內心羨慕已經能說明他們心中的擔憂。
想了想,陳明光也是憋了一肚子氣,啪的一下猛拍桌子,“自十八樓主被困后,數十年來大雨宮越發狂悖無理,現在竟然又將顧益困在其中,他怎么說也是許國的傳仙才士。”
說到傳仙才士,吳剛倒是心中也存了某種希望,“你說小苑山仙人會不會去搭救顧益?”
“哪里還有小苑山仙人,小苑山是一定有貓膩的。只能靠我們自己的。”
是只能靠自己。
院子里有綠意有細雨,雨聲之下似乎讓人回到了江南,
然而在另外一處,卻沒有這種寧靜祥和。
沉鉤落到了紀嵐將軍的手中,他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在大雨之中總是讓人覺得更加恐怖的。
其實屋子里沒有刑具,也沒有滿地鮮血,沉鉤更被沒有被打成一個豬頭,他只是被綁在柱子上,而紀嵐審訊他的方式,是一種靈蟻,一只靈蟻只有米粒大小,呈金黃色,控制這些小可愛的則是一位滿臉皺紋的黑臉么么,看著跟鬼一樣。
“沉鉤,你再不說,靈蟻就會不斷的鉆進你的身體經絡,現在只是吸食你的靈氣,一會兒它們可就要吃肉了。”
看不見刀,也不用火烤,便是這些小靈蟻讓每一個修仙之人都恐懼萬分。
它不僅吃靈氣,而吃肉,雖然個頭小,但屬于群居,成片成片的涌進身體里,一點一點啃食人體內的器官,那真叫一種鉆心的疼痛。
為了不致人死,有時候它們會先從不重要的地方啃起,所以但凡被靈蟻‘伺候’的人呢,有著一個特別的人生經歷,
那就是在劇烈的痛苦之中,看著身體某個部位的消失,
連滴血都不會流,因為它們被喝掉了。
沉鉤確是硬朗的漢子,然而他看著靈蟻從口鼻入,感覺著它們爬進自己的耳朵,便是那一份瘙癢都叫常人難以忍受。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紀嵐嗤笑一聲,“死是這里最最舒服的事情了,你以為你想死就死的呀?”
她此刻艷麗容顏上露出的邪笑在沉鉤看來,就是來自地獄。
紀嵐用食指挑過一只金黃色的靈蟻,它趴在指甲上看著倒是人畜無害,“看清楚了沉鉤,金黃色的靈蟻幾乎是最高等級的了,你也看到我旁邊的么么身上有多少了,都放到你身體里的話,你說會發生什么?”
沉鉤面色泛青,他死死的握著拳頭,雙唇忍不住的顫抖,“我是離軍的沉鉤!夜色沉鉤,絕對不會出賣同胞!”
“好,那我也不急了。”紀嵐點頭,隨后吩咐身邊人,“么么,放出靈蟻吧,讓離國的沉鉤知道知道世間的邪惡,我先去休息兒,免得他喊叫擾人,要是你們也受不了,那就給他嘴巴塞住,我明日再來。”
沉鉤眼底深處還是有慌亂恐懼的神色流出,甚至于都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那該死的東西最是熬人心志,
這些人難道會放任不理他,先等著他被折磨一日嘛?
“明天見。”紀嵐邪邪的散發出一抹笑容,食指微微一揮,那金黃色的靈蟻像餓虎撲食一樣攀上了沉鉤的身體。
接觸的那一瞬間,他忍不住打了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