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書雨卻嘴角微翹,笑了起來,一時間山河顏色盡失。
他自己繞了兩圈,深呼吸給自己去些燥熱氣,然后坐在軟塌上猛了三大杯水。
“書雨。”
“嗯,你說。”
“那你以后,可要一直跟著我。”
“好。”
“我再去幫你要壺熱茶,本來是給你的都給我喝了。”
書雨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多了些淡淡的幸福,她從未覺得窗外的景色如此可愛,顛沛流離那么許多年之后,好像心又有了去處。
在此之前,雖然大雨宮也讓她以為那里是家,可卻是不同的家,在那里是沒有溫暖的。
宮主不像是她的家人,很干脆的就是她的領袖。
那張面罩下的臉,別說大雨宮的許多人終生未見,其實就是她也沒有見過。
沒有情緒起伏,大概每次見面都是冰冷嚴肅的奏對,那樣的環境,在她無處可去的時候,也是滿意的。
但現在,卻是一萬個不想回去。
左護宮使的身份可能更尊貴一些,但還是那句話,一點溫暖都沒有。
在顧益身邊,有些事情讓她覺得很有意思,便比如是像現在這樣,按理說顧益是小苑山仙人吧,但是他也會拎著一壺茶給她,
試了茶溫會告訴她太熱了,要等多久。
宮主的確是照顧她,顧益也照顧她。
但如果要讓她想象宮主是這樣子照顧她,估計自己會緊張的立即跪下,大氣都不敢出。
“發呆想什么?”
“沒什么。”姑娘微笑著搖頭,又奇道:“你干嘛還要離我那么遠,坐過來一點吧,我給你講講茉族的事。”
“好。”
顧益以為坐過去就是和她并排坐著,然而實際上并不是,當他靠近了,書雨是躺倒倚在他的身體上。
這搞的他一陣僵硬,總有些難以適應,什么動作也不敢做。
但書雨是靠在了他的胸膛,倒也沒有再指揮他做什么。
窗戶外面依舊是大雨,雨水洗刷的世界很干凈,雨聲有些吵,但并不煩人。
“在宮主之外,我還遇見過兩個茉族人,我都沒有告訴她。一個是女孩,一個是男孩兒。”
書雨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之后就開始慢慢絮叨起來,聲音緩緩沒什么特別的語氣變化,只是在講述。
她說:“我先遇到的男的,是在離國的北境,那里是雪原。我曾受宮主的指令到那邊去尋找一樣治傷的大草。碰巧吧,在雪原我看到一個男子帶著七八個小孩子奮力的想要走出雪原,問了之后才知道,那些或高或矮的小孩兒,都是他的至親孩兒。”
顧益:“都是?”
“嗯,都是。我當時就知道了,他肯定是被別人抓去的。我問他是否是茉族,他嚇壞了,直到我告訴他我也是茉族,他這才肯告訴我,和我猜的不錯,他是被人抓去的,那些孩子也不都是和他喜歡的姑娘所生,基本上都是被逼。”
“為的就是生出茉族的女孩子,北境貧窮,他們把人抓回來什么也不管的就讓他生孩子,其實是想要把小孩子以高價賣出去,不過忽然的大風雪一下子凍死了那個城堡里的好多人,好像是老天爺幫他,這個男人竟然逃走了。”
“后來呢?”
“后來有沒有接到大雨宮?”書雨微微抬頭,她就知道要問這個,“沒有。把他們都帶到大雨宮去,大雨宮就會成為世人的目標了。我把他們藏了起來,連宮主也沒告訴,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兒。我告訴他們,生活就是要平淡些才好,女孩子都不允許去修煉。”
“我遇到的第二個人是個女孩子,有守神境,二十多歲快三十了,她與我不一樣,與宮主也不一樣,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無法理解她。”
顧益不清楚,“她怎么了?哪里不一樣?”
“她非常、非常、非常感恩于自己是一個茉族。這與我和宮主是完全相反。我曾在很長的時間里想不通,并且也曾親口問過她。她說,因為她喜歡一個男子,所以如果能把美好的一面展現給他,是很幸福的一件事。盡管她這樣回答我,我之前仍然不理解,但我現在好像有些明白了。”
“人真是有些奇怪的。”顧益說道。
“是啊,太奇怪了。”
“不過我是不喜歡心里總是裝著不好的東西,生活是這樣,修仙也是這樣,心里面雜物太多,會影響道心。”
“好,以后我不說那些了。”
書雨伸出食指來,上面繞著些靈氣,又閉上眼睛,“之前與墨齒對戰時,有了一些感悟。”
“你要進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