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得月余,到了恒山郡境內,隊伍于山野之間扎下營帳,準備過夜。
夜幕降臨,蒙毅走出營帳,信步在營地間散步,走到楊翼飛的營帳時,卻發現他正站在營帳外的空地上,仰頭看著夜空,半晌沒有動靜,像是在沉思著什么。
“楊兄弟。”蒙毅走到楊翼飛身邊,叫了一聲。
楊翼飛回過神來,對蒙毅抱拳見禮,“將軍。”
“在想什么?這么出神?”
楊翼飛神色凝重的指了指天上,道:“將軍請看。”
蒙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面現詫異之色,卻見東南方的夜空中有三顆格外明亮的星辰連成了一條直線,疑惑的問道:“楊兄弟還懂星象?卻不知此星象何意?”
楊翼飛沉聲說出了四個字,讓蒙毅臉色大變,“熒惑守心。”
蒙毅臉色也沉了下來,“這就是熒惑守心?可是如今我大秦天下一統,威震四夷,無論匈奴還是諸狄戎皆是自身難保,亂從何來?”
關于“熒惑守心”的說法蒙毅自然聽說過,知道這是戰亂與死亡的代表,一經出現,多半會天下大亂,生靈涂炭。
只是他不知道熒惑守心的具體表現形勢是什么,此時聽楊翼飛說起,才知道這三星一線的星象便是熒惑守心。
楊翼飛緩聲道:“正如將軍所言,既無外敵敢犯我大秦,這亂自然是從內部而生。”
蒙毅略一思忖,凝聲道:“莫非是六國余孽亡我大秦之心不死,近年來便會發起叛亂?”
楊翼飛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六國余孽自然也是一個威脅,但遠不止如此簡單,陛下自一統天下以來,勤于政事,操勞過度,體魄已大不如前,怕只怕……禍起蕭墻啊!”
蒙毅渾身一震,目光不住閃爍,雖然他一向沉于軍務,不怎么理會政事,但對于朝中的局勢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知道楊翼飛并非杞人憂天。
他遲疑的道:“術士徐福于東海為陛下煉制長生不老藥,曾言三年可成,如今已過去將近兩年,再有年余靈藥便可練成,楊兄弟是否多慮了?”
楊翼飛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湊近蒙毅,輕聲道:“非是末將多慮,說句大不敬的話,若陛下撐不到那個時候呢?”
蒙毅凝重的輕聲道:“那依你之見,我等該當如何?”
楊翼飛道:“此次回到咸陽,將軍當說服陛下,將扶蘇公子調回咸陽,便以如今匈奴已不成威脅為由,至于如何說辭,還需將軍好生斟酌。”
“所謂有備無患,只要這一點能做到,無論出現任何變故,我們都可從容應對,否則……就大事不妙了,不僅扶蘇公子要死,蒙恬將軍與你我,恐怕都活不成。”
蒙毅若有所思的緩緩點了點頭,思忖良久,方才鄭重的道:“你說的有理,等回到咸陽,我會盡力說服陛下。”
楊翼飛點點頭,道:“那就好,這不過是我們未雨綢繆之舉,最好的結果,當然是能讓陛下順利得到長生不老藥。”
“只要陛下活著,六國宵小便不敢亂動,即便他們按捺不住,發動叛亂,也必敗無疑。”
“不錯,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