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家點運氣不錯,一車皮一車皮的,全是正宗的蒜頭瓶天津高粱燒酒。這玩意好出手還值錢,最重要的是寨子里的弟兄們也喜歡。
“今兒多整點兒,過年就喝它了!”
“好賴!”
“得嘞,韓爺~”
韓斌的聲音順著呼嘯的風聲隱約響起,接著解釋一眾人雜亂的應呵聲。
吊在車尾最后一節貨廂外面的柳辰,聽到后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二年來買賣做的順風順水,讓下面的一幫人膽子越來越大,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尤其是韓斌,做事兒總想著收攏人心。今天不知道又抽哪門子風,居然連一直以來的規矩都不顧了,還想著多整點?
不過也不好當中駁他面子,再說現在不是爭將的時候,柳辰只能對著隔壁車廂外面掛著的幾個人吼了一嗓子:“往前傳,收活兒的時候,面兒上必須歸置利索。哪個敢對付,手打射!”
“是~”旁邊車廂的組長應了一聲后,往另一邊車廂傳話:“小五爺交代,收活兒的時候,面上……”
五十多號人吊在車廂外頭,頂著夜里的寒風,硬抗到鋪著草垛的地段。隨即整件整件封裝好的燒酒,被大伙合力從車廂里抽出,扔了下去。
沒多會兒摔碎的瓶子里透出的酒香,就順著風蕩出了好幾里地!
半個小時后火車已經駛遠,大伙在草甸子處重新聚頭。“收成”不錯,剔除掉摔碎的,剩下的重行封包后有整整七十件兒。
“十件留著過年喝,剩下的裝車。二林子,你點幾個人把碎瓶子收拾了,仔細著點兒。韓哥,你點幾個人,把草垛送回林子里。剩下的人跟我去弄車,都麻溜兒的動起來!”
隨著柳辰的一聲招呼,五十來號人收拾碎酒瓶子的,搬草垛的,從涵洞里搬出拆散的大車件兒,開始組裝的,瞬間忙碌起來。
“嘿,小五別生氣哈,哥哥我剛才沒忍住,貪心了點兒。”趁大伙兒忙活的時候,韓斌模樣憨厚的說了句小話。
“……”身邊兒不少人,韓斌還陪著笑臉,柳辰實在不好說什么重話。
見柳辰不吱聲,韓斌聲音放大了一些,笑呵呵的說:“我就是琢磨著弟兄們辛苦一年了,這不又快過年了,碰上會好酒……是吧,哈哈~”
“是啊,小五爺,只這一次,您就別埋怨韓爺了。”
一正在裝車的小子把話聽的一半一半的,以為柳辰在埋怨韓斌就勸了一句。他這一嗓子很快給韓斌引來了更多的聲援。
一群人給自己幫腔兒,韓斌臉上憨厚的笑著,眼睛里滿是得意。
韓斌那點兒小心思柳辰太知道了,只是不愿意戳破,吼著嗓子笑罵了一句:“本來還想著這回得的錢,給大伙兒換點兒洋酒整整。這回妥了,都喝高粱燒吧。十件!年兒過完的時候一瓶都不準給我剩啊!”
“得咧,小五爺,剩了我全包圓兒了。”
“小五爺,要不,咱洋酒也整點兒,放心,省不了!”
“就是,俺長這么大,還沒喝過洋酒呢,弄點改改饞唄!”
一嗓子成功的轉移了大伙兒的注意力,柳辰撇見韓斌有些失落的臉,心里一陣好笑。姓韓的使得那些小手段,其實一點兒意義都沒有。
等大年夜的時候一“分羊”(每個人一年里收成的份子錢),大伙兒真金白銀拿到手里,誰還記得那點小情小惠。
……
一個來點兒過去,除了五輛裝的滿滿當當的大車,和空氣中還沒揮發干凈的酒氣,鐵路邊上已經一切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