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藥吃了。”柳辰把涼好的熱水和一片降壓藥遞給了柳二芒。
柳二芒悶聲沒說話,先把藥咽到肚子里,然后才接過水碗,一口氣喝干。
閉上眼睛穩了穩心神,開口吩咐:“去喊你董叔,讓他把賬本帶過來。”
“大柜,真分家啊?”老陳性子急,開口問出了大伙兒的心里話。
柳二芒嘆了口氣:“不分能咋辦,咱們一溜鞭兒立世,靠的就是大伙兒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
當年‘一窩蜂’上上下下一千多號人馬,最后真是亡在了咱們手里的?
那是他們山頭太多,咱們在外面打,他們在里面斗,不被滅了就見鬼了!”
幾個老人兒一聽這話,紛紛點頭。
柳二芒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接著說:“可現下這情況,你們看不出來?
小斌圈攏了幾個人,一心想著升官發財。還有不少人過了幾天安穩日子,已經沒心思再闖了。
就這樣的一伙兒人,咱就算強擰著聚在一起,等到了南面,那能立得住?”
“唉~確實是這么回事兒。”老陳嘆著氣,認同了柳二芒的說法。
其它幾個老人兒也都做出同樣的表情。
“所以啊,好聚好散吧。”柳二芒又說了一句后,重新閉上了眼睛。
通常老人兒們說話的時候,柳辰很少插嘴,不過這次實在是忍不住,說:“那也不能投了日本人啊!而且他……”
柳二芒猜到了柳辰想說什么,抬手打斷后,一臉疲憊的說:“去吧去吧,喊你董叔,再把你趙叔和孫叔也給喊過來。”
屋里幾個老人兒同樣猜到了柳辰后面的話,雖然都沒說什么,但想到韓斌居然干出下暗手的事兒,有的憤憤,有的傷心。
屋子里的氣氛變得更加的低沉。
柳辰雖然心里氣的不行,但也不能違背了柳二芒的意思,轉身出屋喊人。
等柳辰的背影消失了一陣后,半靠在那的柳二芒輕輕嘆了口氣:“唉,我對不起大辮子,沒把小斌教好啊……”
“還得怎么教,就是個不成器的東西!你瞅瞅他這兩年都干了些啥!干私活兒、拉小山頭!現在還想……”老陳黑著老臉越說越氣。
重重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憤憤的說:“也就是看在大辮子的份兒上,個敗家玩應兒,他真當綹子里沒規矩啦!”
“行啦行啦,老遠就聽你跟那吵吵。”老趙推門進屋,找了張椅子坐下后,同樣嘆了口氣。
心灰意懶的說:“大柜剛剛做的對,大家猜出來是一回事兒,可要真要從嘴里說出來,你說咱咋整?照規矩插了他?
你可別忘了,大辮子當年快咽氣的時候,可是拉著咱們這幫老兄弟的手,挨個囑咐的。
說他就放心不下小斌,讓咱們一定要多費費心,好好照顧著。咱把孩子教成這樣,本來就愧對大辮子啦……”
“你個老屁股蛋子,撅門口干啥呢?挺大個歲數了不學好,也教不出個好來!”老孫的聲音打外面響起。
嘴里罵罵咧咧的推門進屋時,露出了門口一臉澀然的董賬房。
柳二芒抬眼瞅了下,有氣無力的說:“進來吧,擱外面杵著干嘛呢?”
董賬房是沒臉進屋,現在被老孫撞破,還損了幾句,一張老臉臊的更加厲害了。
聽到柳二芒的招呼,只能夾著賬本,硬著頭皮走了進來。
抬眼看了看屋里的幾根老苗子,澀然的開口:“老趙、老孫,我對不起你倆!”
“呵~咋地,那個齊海是受了你的指派?”老孫斜眼說道:“行啊,不愧是讀過書的!
拿煤煙熏死老趙,再把我按死在糞坑里,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老董這么有腦子啊?”
“行啦行啦,事兒過去了就過去了,別再提了。”老趙擺了擺手,病懨懨的說:“剛我還跟大伙兒說呢,大辮子快沒了的時候,咱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應承過他,要照顧小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