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這才舒緩下來。
白鳥任三郎失笑,部長口是心非嘛……
……
四人沒離開飯店,就在飯店一樓大廳坐著。
“真是抱歉啊,”小田切敏也把煙按熄在煙灰缸里,卡在頭發上的紫色墨鏡已經拉了下來,擋住眼睛,隨即往后一靠,吊兒郎當道,“早知道那個老頭子這么不給面子,我就不來了,你們進去吧,我坐一會兒就走了,白鳥家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沒關系,我們也正好出來透透氣。”森園菊人笑道。
“幼稚。”池非遲的話簡潔利落。
“喂喂,”小田切敏也看池非遲,“你不會在說我吧?”
“就是說你,”池非遲拿出自己的煙,黑色、銀煙嘴的煙被點燃,一縷煙霧升起,飄在平靜的紫眸前,“想來看自己老爸,就直說‘老頭子,好久沒見你,你沒空回家,我就來看看你’。”
小田切敏也沉默了半天,聽著池非遲平靜得發冷的聲音,他沒法鬧脾氣,也沒法反駁,“哼,你不會跟你老爸說過這種話吧?”
池非遲也沉默了一下,“七歲那年說過。”
“然后呢?”小田切敏也保持著漫不經心的語氣,聲音卻有點發顫,“肯定被說‘你來干什么?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給我回去’之類的吧?”
“那倒不是,”池非遲道,“他說,‘我還有事,沒空照顧你,你先回去’。”
小田切敏也嗤笑,“都一樣!”
“不一樣,”池非遲道,“我爸比你爸客氣點。”
小田切敏也:“……”
他那么難過,愣是被這句話噎得目瞪口呆……
灰原哀保持沉默,這種父子矛盾她是不太懂,本來也想問問為什么不直接溝通,現在卻問不出口了。
照這么看,小田切敏也小時候肯定也說過類似的話,只不過小田切敏郎的回答讓他傷心了,覺得自家老爸不近人情。
池非遲也沒再繼續說下去。
接受了原意識體的記憶,他很理解那種心情。
陌生人再怎么冷淡,都可以不在乎,唯獨父母……
孩子對父母有著與生俱來的依戀和期待,失去了陪伴,就會失落、沮喪,像飛蛾撲火一樣地去追尋。
忙沒什么,不過孩子難得鼓起勇氣,說一句矯情話,想表達關心和在意,卻沒有得到父親同樣的回應,是挺傷人的。
而一旦連叛逆都得不到關注,孩子會瘋。
原意識體也試圖叛逆過,但沒用,慢慢對人際交往失去信心、產生排斥心理,越不交際,越不懂得怎么跟人相處,就越發否認自己的交際能力。
如果他沒有穿越過來,沒有表現出雙重人格的癥狀,原意識體也就不會被送往醫院,依舊沉默著、冷淡著,永遠沒人知道他有重度抑郁,說不定某一天就死在某一處、或者某一天就讓很多人死在某一處了。
而在同樣的處境里,小田切敏也同樣選擇了用叛逆來博取關注,同樣失敗過,之后就把叛逆當成了報復。
同時,小田切敏郎對兒子越來越失望,說話也越來越難聽,而小田切敏也就越想報復。
父子倆一次次把彼此的心撕得鮮血淋漓,明明也心疼著,卻還是在剛結疤的時候又去撕開……
沉悶了一會兒,森園菊人看兩人抽煙不說話,忙道,“好啦,就先不說那些事,改天有時間,我們約小田切部長出來吃個飯,就當是為今天的事道歉,敏也你也來,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