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搖頭,這眼神卻令我沉重,我不禁遲疑。她即便不是良善之人,到底不曾害我,雖對我下了迷/藥,卻是出自情意,如今瀕死之際,我又何必再傷她一次?
我勉強一笑,總算想出寬慰之語:“若你不曾用迷/藥囚我,若你不曾殺害周戾人,或者……”
一縷失望之色自于茗仙的臉上閃過,她顯然知曉我說的并非真心話。她再深深看我一眼,仿佛至死不能解脫,卻不再說話,竭盡全力扭過頭去,看著身側早已死去的阿光,緩緩伸出手去,撫一撫它耷拉的耳朵,終于咽氣。
一聲嘆息,落寒也從窗外躍入,看著地上斷氣的于茗仙,半晌道:“情字害人不淺……”言眺卻冷笑一聲,道:“咎由自取!”
他快步走過來,道:“三哥,快讓我看看你中了什么迷/藥,藥性這么久都不散。”伸手把住我脈門,神色變幻不定,片刻,驚奇道:“咦,世上還有這等迷/藥!”
朝地上的于茗仙看了一眼,頗有悔意地道:“都怪我下手快了些。這迷/藥難配也難解,沒有三個月的時間,我也沒有把握調配出解藥。”
落寒始終側首瞧著言眺,似在打量極新奇有趣之物,此時忽走過來,撿起我腳下的小瓷瓶,遞給言眺道:“你看看,這是否解藥?”
我與言眺俱是大吃一驚,這明明是之前阿光嘴里所銜的小瓷瓶,怎會是解藥?它不過是一條狗,又怎會知道中毒解毒之事?
落寒卻正色道:“我善知犬類。犬素敏于嗅,以鼻知萬物。阿光是于茗仙養來試藥的狗,□□吃過不少,解藥也吃過不少。不管是□□還是解藥,里面有些什么物事,它所知的必然遠勝我等。”
言眺恍然道:“不錯!有的□□雖對人來說無色無臭,但對狗來說,卻可分辨。而解藥之于□□,往往相生相克,阿光既是試藥的狗,常吃□□,又吃解藥,若能憑□□的氣味而找出相應的解藥來倒也不是什么難事。”順手接過瓷瓶,將一粒藥丸倒在手中,細細嗅著,又一掰為二,輕舔數下,面上頓時露出喜色,向著我道:“十有**錯不了,三哥,你快服下此藥!”一把將瓷瓶拋入我手中。
此事匪夷所思,聞所未聞,且落寒素愛玩笑,即便言眺敢確定,我依舊瞠目結舌,猶疑不決。
言眺卻似有些急躁,輕搓著兩手道:“本來休說三個月,就是三年也不妨事,只是如今情勢有些……不妥……”
何事不妥?
言眺支吾起來,瞧瞧落寒,又別過頭去。我早已明白他的心思,恐怕軍中有了大事,不便在人前對我細說。只是他盼著落寒快走,落寒卻偏不走,只笑看言眺,眼里滿是故意為之的頑皮之色。
言眺瞪了他許久,終于忍不住道:“你還不走?”
落寒只笑著搖頭,施施然在椅中坐下。
言眺咬一咬牙,向我道:“三哥恐怕要立即恢復功力才好……如今有戰事……”
戰事?我不在的這幾個月,竟有了戰事?
落寒站起身來道:“在下答應三郎的事,已然做到,但盼三郎也是守信之人,到時依約去與我那好友見上一面。”
言眺終于松了一口氣。
我走到書桌前,當即手書一份,交與他道:“林某親筆所書,無論百里君填上何時何地何人,只要交到我手,我必前去相見。”
落寒看也不看,卷起手書,笑道:“如此甚好。三郎兄弟想必有大事相商,我也不做不識趣之人。鮫珠已在我手,兩不相欠,不必言謝,就此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