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父的臉色變了一變,狄沖道:“這怎么可能?我軍前后派出二、三百名斥候,回來都報說是施貴主將。”
張遠的臉色更是發青,卻不發一言。
鐘韶慶環視一圈,見我不開口,便向亞父道:“大元帥,好在我們當日生擒了幾名敵軍將領,眼下還關押在大牢,拉出來一問便知。”
亞父點頭道:“好,也不急在一時。主公方才歸來,亟待休憩,明日再審也不遲。”
隨后亞父說起郭隨倉皇出雙隗,自東海逃脫,我軍與盟軍大勝,我也絲毫不感喜悅。我早知凡戰,必有亡人,如今自戰場歸來,卻是心頭沉甸甸,仿佛幾萬亡人的血肉都已壓在了我的心頭。
朝夕相處卻一朝殞命的韓豐也只是其中之一。
我又想起了破廟中自稱未亡人的美婦,而我軍幾萬英烈又有多少未亡人?縱然我能厚加撫恤,又怎能換回她們的良人?
我看向周圍之人,鐘韶慶,狄沖、耿無思等。她們即便會為死去將士感傷,也勢必不會在我面前表露。
我只覺說不出的疲累,正要向亞父告罪回房休息,卻見郭靈一瘸一拐進了大殿。
他以手拄著一支口口當拐,神情雖是奕奕,但從站立姿勢來看,腳傷并不輕。
他剛叫得一聲:“郎君…”我已責怪道:“既然有傷何不臥床休養?小心傷勢加重。”
郭靈羞慚笑道:“無甚緊要。副盟主說了也要走動走動才好。”
言眺忙道◇“我只叫你在房中走動走動,可不曾教你走得這般遠。”
郭靈只是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只上下打量我,見我安然無恙,面露放心之色。
我向妹妹看去,見她只是全神貫注看著我,便道:“睿琛,郭靈為救你傷到了腳,幾乎送命,你可曾好好謝過他?”
妹妹一怔,半晌不開口,郭靈忙道:“我是仆人,救主是分內之事、無甚謝不謝的,何況也沒救到。”
我見妹妹滿面不情愿之色,顯見毫無感恩之心,猛地想起朱襲那出傀儡戲中說妹妹撞死人后悄悄埋尸林中,心中頓時不悅,只瞪視著她。她見我臉色不善,只得勉強向郭靈行了一禮,道:“多謝你相救之恩。”
郭靈急忙回禮,道:“小娘子折煞我了。”
我又催促道:“你快回房歇著,以免傷情加重。這個月叫
秩先代班也是一樣的。”郭靈只得諾諾而去。
一名亞父親兵進殿通稟道◇“朱襲遣使求見主公,一同送來的還有十二具棺木。”
想不到那朱襲竟還有臉遣使上門.我與亞父對看一眼、均疑惑不解。
王祁怒道:“這老賊還有臉派人來?主公不必相見,砍下來使的腦袋送回去就是了!”
我忽地想起那日為護我而死的親衛隊一共正是十二人,心中一動,遂道:“且叫他進來。”
來使一進殿便跪倒,頗有戰兢之意,道“小人特替我家主公前來告罪。那日諸葛宴率兵追殺林盟主之事,并非出自我家主公之令,乃是諸葛宴私下所為,我家主公所要的只是金弦
弓,并不想出爾反爾要林盟主的性命,請林盟主明察。”
他又急切奉上一個匣子,道:“后來我家主公一得知此事,便將諸葛宴正法,首級在此。”打開匣子,里面果然裝著諸葛宴的人頭。
王祁喝道◇“胡說!諸葛宴乃是你家主公的心腹,未得號令,他焉敢擅自做主?明明是朱襲老賊欲殺我主,奸計敗露后又怕我大軍踏平他老巢,這才殺了諸葛宴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