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獻一步躍上,擋在霍威面前道:“何勞義父動手?便讓孩兒來了結此人。“
霍威拍拍他肩頭道:“獻兒退下,此人義父想要親自……”
殷獻臉上浮起一絲笑意,目光閃動,似要對我說些什么。我方自一怔,他已倒過槍尖閃電般猛力插入自己胸口,他身后的霍威一聲怒吼,如獅如豹—殷獻的短/槍穿透自己身軀后,又插入了霍威的右胸口。
霍威重重一掌,將殷獻劈出十步之遠,面容似一個徹底裂開的面人,露出底下赤紅的本來面皮:“我……一直視你如同己出……”
殷獻倒在地上,胸前洞開,血水流若溪渠,咬牙笑道:“老賊!我含恨七年,今日方報父仇……我八歲認父,九歲便喪父……我父高緒,待你如弟,竟遭你暗中加害!我斷發紋面,認賊作父,為的便是報此血海深仇!”
霍威瞪了他半晌,忽地笑道:“好!高兄有子如此,遠勝于我。”緩緩撕下外袍,團作一團,堵住右胸傷口。
一道血流延至我腳前,高獻無視身上的血洞,勉力抬臂去解身上麻衣,手指無力,數次滑落。我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幫他脫下麻衣。
高獻感激一笑:“多謝你。”黑眸漸漸定住。我伸手合上他的雙眼。
父仇已報,你該瞑目了。
我看向霍威,霍威右胸鮮血漸漸濕透外袍,沿著腹腰一路流淌而下。
霍威也看著我。忽然之間,他眼神中滿是恐懼—我內力雖未恢復,但他重傷至此,我仍有把握殺他。
門外已傳來他親隨的聲音道:“大王,大王,你可安好?”我立時撿起地上的短/槍,霍威神色驚懼,看著我,勉強提氣應答道:“我甚好,不必進來。”
我緩緩舉起短/槍,霍威忽道:“你若殺我,我手下之人必定殺你。你若不殺我,我給你迷/藥的解藥,你恢復了內力,任誰也殺不了你。”
我冷冷道:“我不要你的解藥,只要你送我一程。”只要我將他押作人質,出了他的地界,何愁伯父不能為我解迷/藥?
霍威苦笑道:“你看我傷成這樣,若不及時醫治,片刻就會失血而死。我的手下見我如此模樣,也會一擁而上,將我們兩人都殺了。”
他又忙接道:“我平時管教手下極嚴,想要我死的,也不在少數。”
我略一猶豫,道:“好!你給我解藥,我不殺你。”
霍威大喜,道:“好!解藥即在我獨腳銅人的腳內。”我順著他的眼光看去,果然見兵器架上橫著一枝獨腳銅人。取下獨腳銅人,拆下獨腳,果然有一個木瓶滑落下來。
木瓶中有幾顆淡紫色藥丸,一時難辨真偽。
霍威見我神色,苦笑道:“這確實是解藥,不是毒/藥,你若不信,我可以先吃一粒。”
我欣然道:“好。”當下塞了一粒在他口中,眼看他將藥咽了下去。
果然無事,我這才吃了一顆。
霍威胸口的血依舊流著,他臉色逐漸慘白—如今倒不用再抹粉了,雙腿一軟,漸漸跪倒,隨即癱坐于地。
我已覺內力逐漸恢復,于是將獨腳銅人的腳又裝了回去。
霍威緊捂胸口,聲音略有顫抖地道:“我想叫我的醫官來先為我止血,隨后我即送你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