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不停地鞠躬哈腰,連聲道:“真是抱歉,各位爺,還請你們改日再來品嘗吧!”
這時,傅君漠走前了幾步,取出一疊,估計整整十張銀票遞到他面前,淡淡道:“他們也不可能吃下全部吧?”
我們這一身行頭,再加上出手的闊氣,一眼就能看出是家世顯赫,絕不可得罪的客人。天涯樓的老板既然能長期在這里經營紅火,這點道理他自然是清楚的。
所以當他又退開一步,不住說著對不起,卻沒有伸手接銀票時,我著實大大驚訝了一把。不由好奇,這三樓坐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眼見傅君漠眼中寒光一閃,我忙走前接過他手里的銀票,笑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下次再來吧!”
這個掌柜雖然一直在點頭哈腰,可是眼神卻不卑不亢,看來也不是個普通角色。不過我這句話卻著實讓他松了口氣,連連抱歉,賠笑地說下次再來。
我扯了面色微寒的傅君漠一下,含笑地準備離去。
忽然見樓梯口一個穿著良好,又有些瘦弱的男孩閑適地走下來,邊走邊對著掌柜道:“老板,準備車馬。”傲慢的態度很是自然,仿佛那種居高臨下的吩咐是理所當然的。
掌柜的一怔,忙恭敬地微微低頭,道:“公子要走了嗎?”那恭敬竟是同樣的自然,完全不能與剛才的虛偽客套相提并論。
“恩。快點吧!”男孩淡淡地應了聲,又閑適地走上樓去。
“……小姐……小姐!”
我一楞,回過神,心洛正仰著一張漂亮的小臉看我,于是問道:“心洛,怎么了?”
“瑩若,你從客棧出來就一直神思不屬的,怎么了?”錦鴻關切的臉在眼前晃,我的心思卻還是集中不起來,“累了嗎?還是因為沒吃到花蒸釀而不高興啊?”
“不……我……”我微微皺著眉,“只是覺得那個人……有些眼熟……”
“那個男孩?”
我不知道誰在問我,只是機械地往前走著,機械地點了點頭。然后他們在說什么,我又一句也沒聽進去。
那個男孩真的很眼熟,我肯定見過,連聲音也是……很熟……
體內的血液不知為何有些奔騰,我腦中一片空白,那個男孩是誰?耳邊有嗡嗡作響的聲音。我知道……很重要……這個人是誰,對我……很重要……
有人在跟我說話,有人牽著我的手,我卻毫無所覺,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腦中一片空明,忽然冒出一句話來。
“你就是紫宣姐說的那個丑八怪?”
我腳步猛地一頓,渾身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一個瘦小的身影,用鄙夷的眼光看著我,說:“你就是紫宣姐說的那個丑八怪?”
這一生,我可能會有很多后悔的事情,做的時候就會害怕將來怎么面對。感情與理智總是處在對立面,相互制衡著我的行動。
可是這一刻,我的腦中卻沒有理智,也沒有情感,只有那絕世的豐姿,那深湛的藍眸……
風在耳邊不停地吹,心幾乎要跳出胸口。我沒命地奔跑,用盡內力,用盡生命,只知穿過熙攘的人群不斷奔跑。
因為我知道,若不回頭,若不奔跑,我必然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