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自己被人以受賄的罪名要挾,張仲拒絕了這個提議。
但里監門仍舊沒有放棄,他指了指正在馬背上挽弓的騎士。“多練練,也就好了,關中男兒擅騎射者,皆是從小所練。”
說到這里,他略微加重了語氣。“方有縱橫馳騁,百步射狐之能。”
“亭長如今年紀,正正適合,不學,豈不可惜。”
縱橫馳騁,百步射狐,張仲將這句話默默記在心里。
從來到這里開始,許是因為心中有事的緣故,他總感覺,面前這里監門,似乎一直都在有意無意的,警告他。
并且,說好去見里正,如今卻走到了馬場,還與自己閑扯起來,張仲越發懷疑這里有問題。
“里正何在?”
“快到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句話,在這一刻鐘內,你就說了三次的話,說不得我就信了。
“吾不過方才就任,亭上公務繁忙,不可久留。”
“帶路吧!”
里監門臉上的笑意淡了點,隨后,他指了指位于小山頂上的房屋,意有所指的說到。“徙隱亭地處偏遠,山路難行,常有野獸出沒,傷殺里中黔首,亭長,要當心些才是。”
“無妨。”張仲看了一眼里監門,也意有所指的回答了一句。“蜀中男兒,最擅山間疾走,林中狩獵。”
眼見對方臉色有些僵,張仲垂下目光,望了一眼里監門的手掌,自顧自的說道。
“若論陣戰騎射,關中男兒或許強勇,但論林中作戰,山地行軍,關中銳卒,不如蜀之遠矣。”
“汝老于陣戰,當深有體會罷。”
里監門微微一怔,隨后點了點頭,深以為然般的接過話頭。“確實如此。”
“蜀中豪杰之士極多,每與攻城,必為先鋒,攀爬爭先,卻眾登城,關中銳卒確不及也。”
話鋒一轉,他輕聲致歉。“況且,亭長年不過十三,便有十人不當之勇,卻是吾,多慮了。”
張仲左手緊了緊,盾牌柄冰冷堅硬的觸感,讓他心中一定。
“不過些許薄名,不值一提。”
“倒是監門,才是真正的猛士。”
里監門連稱不敢。
隨后,雙方再次前行,這次的里監門倒是沒有再多說,速度也快了許多。
但當張仲爬上小山之后,卻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看到了為數不少的黔首,男女老少皆有,他們身穿單薄短衣,正躬身在田地之中忙活,像是在春耕。
“這些,不是關中人吧?”
盡管是疑問句,但張仲的語氣卻十分肯定。
里監門順著張仲的目光向下望去,只看了一眼就轉過頭,毫不在意的說到。“亭長當真眼力過人,這些確實不是關中人。”
“這是附近里中的黔首,受吾等雇傭,特前來春耕。”
張仲深深的望了一眼這些黔首,與關中人不太一樣的短粗雙腿,和其身上的單薄衣裳。
隨后回過頭,恍然大悟般的說道。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