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豹那張毛臉異常嚴肅,他只對著張仲隨意擺了擺手,便走向正在翻滾的秋蠻赫。
“起來。”
秋蠻赫勉強爬起,他原本健壯的右手,已經彎曲出一個不正常的角度,而身上,也帶著無數的擦傷。
百里豹站定,比秋蠻赫稍矮的身軀卻仿佛一座大山一般,壓得他抬不起頭。
秋蠻赫臉上冷汗不斷,身軀越來越彎,幾乎就要跪伏下去,但他還是咬著牙爭辯了一句。
“軍中集結,此人姍姍來遲,吾執行軍法,縣尉何以傷我。”
“傷就傷了,你有異議?”
秋蠻赫身軀愈發佝僂,臉上的冷汗連珠一般落下,以最慫的表情,說出了最剛的話。“有。”
“軍法無情,我便是殺了他,又何罪之有?”
“軍法官。”
“在。”熟悉的聲音響起,張仲定睛一看,居然是他十分熟悉的獄佐,煥。
“與他講一講,我為何傷他。”
“唯。”煥點了點頭,正對著秋蠻赫,隨著冰冷的聲音響起,張仲也知道了當初他叔公為何說炭是在詐茂。
“擊鼓聚兵,點到呼應,呼名不應者,罰一甲,過時不到者,奪爵,衣甲不整,失其兵器者,斬之。”
“此為軍法。”
“汝可聽明白?”
秋蠻赫愣了愣,隨后點了點頭。“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就好。”煥話鋒一轉,隨著面色變得陰沉,他發出一聲大喝。“然,汝動改律法,以公律而報私怨,更欲擅殺同袍,何論?”
秋蠻赫砰的一聲跪倒在地,口中開始喊冤。“吾并不知此律法。”
“況且,況且....”
“況且此人確實姍姍來遲,吾所記之軍法,便是殺其領功,非有意如此,并無罪過啊!”
這是早有準備啊。
張仲眼睛微微一瞇,心中開始盤算,要如何把這個家伙干掉。
不然,不知道以后還有多少麻煩。
不等他想到辦法,煥就問出了他心中想問的問題。“確實并非有意?”
“確實。”
“為何其他人說出律令時,汝不停手?”
“這.....”秋蠻赫猶豫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說出口。“張仲勇武,我不敢放下兵器。”
煥眼睛微微一瞇。“所以,你便要殺了他?”
秋蠻赫急忙辯解。“我只是不敢讓他拔出長劍。”
“當真如此?”
“確實如此。”
“既然知道軍法不該如此殺人。”煥眼睛一瞪,發出一聲靈魂拷問。“那汝在張仲墜馬之后,何以不轉身退開,而是繼續追殺?”
“這......”
“說。”
秋蠻赫臉上的冷汗再次滑下,他低著頭想了好久,才再次開口。“我與他有仇,怕他因此殺我。”
“我判你擅動律法,軍中欲殺同袍之罪,可服?”
秋蠻赫臉色猛然一變,他抬起頭,須發皆張,大吼一聲。“不服。”
“不服乞鞫便是。”煥淡淡的回答了一句,隨后轉過身,朝著縣尉走去。“請縣尉使人,將其拿下。”
張仲聞言,腳步向前一邁,對著縣尉躬身行禮。
“愿為縣尉前驅,捉此惡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