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兩人不愛說話,我后來跟到白龍堆也就回來了。”李介說。
“唉?這不剛還對那句什么“春風不度玉門關”魂牽夢縈嗎?怎么就回來了?”
“不能再往前面走了,那邊起了大沙暴,走在前面一批的都兇多吉少,當時好像有幾個人到現在都沒被挖出來。”
“嘖,那不是早就只剩一堆白骨了?”張默唏噓道。
“是啊,沙漠那地方真不是人去的,不過要是能找上一處水源,還是能生存好久的。”李介說道。
“聽說那樣的地方一般都會有客棧之類的,供經過的人落腳,這是真的假的?”
“倒也是真的,不過不一定是客棧。”李介答道,“不過確實,沙漠里一般有水源的地方,都會有人家,有時候幾戶,有時候一戶。”
“嘿,這些人腦子都被風沙吹散了吧,獨一戶干嘛還擱那兒呆著啊?”
“是啊,我們當時也是這樣問,”李介笑了笑,答道,“那地方環境那么差,是不是還來一場沙暴,出一趟門就是好幾天,哪哪兒都不方便,為什么那要待在那兒呢?”
“嗯?那人怎么說的?”張默追問道。
“祖祖輩輩都在那里,最開始是一個村子,后來只剩下寥寥幾戶人家,再后來就他們一戶人家,一戶人家守著一處水源,水源干涸的那天就是他們離開的那天。”李介說著有些悵然。
“人挪活樹挪死,這么淺顯易懂的道理都不懂嗎?”張默有些費解。
“嘿,”李介笑了笑,“那話怎么說的來著,到底我都懂,我就是不聽,哈哈哈……”
李介笑了幾聲,便也收住了,嘆了口氣。
“哎,其實也不是不懂……”
“那是為什么呢?”張默問道。
“我們住的那戶人家,他們那兒原先確實是一個村子,后來改革開放,國家人才到沙漠里做工程,這才發現還有這么一批人,沒有戶口,祖祖輩輩在這里住了幾百年了。”
“后來這事兒就上報到有關部門了,政府當時還派了好些人過來,勸到做思想工作,畢竟脫離社會太久了,語言也不太通,交涉了好久,最后一部分人同意出去看看,那時候政府都是包分配的,還給這些沙漠里面的居民安排了工作什么的。”
“那留下的那些呢?”
“留下的那些人就是比較固執一些的,不過也能理解,你想啊,你要在一個地方自給自足的活了幾百年,為什么一定要融入新的社會呢?”
“到后來又過了幾十年,交通方便了,沙漠里的人也能經常出去看看,便意識到了外面的好,陸陸續續也搬出去了。”
“嘖,最后就剩你們遇到的那個獨苗?一戶占著一處水源其實也還不錯,自立山頭當大王嘛。”張默呵呵笑道。
“外面遇到那戶,只剩一個女人了。”李介嘆了口氣。
“咦?這是為啥?”張默倒沒想到,最后這個“山大王”居然是個女人。
“那女人叫亞,她丈夫早幾年和村里人一起從西安城里回來的時候,不幸踩中流沙,她還有一個兒子,成年后也離開沙漠到城市里去生活了,就她還留在那里,不愿意走。”
“這女人是不是傻?丈夫死了就跟著兒子走唄?”張默實在不解。
“她是在陪著她的丈夫吧?”卡羅林不知道時候走了過來,正好聽到這兩人在談論沙漠什么的。
“是啊,”李介抬頭對卡羅林笑了笑,點了點頭,“她認為她丈夫的魂還在沙漠里,她想陪著他,但她并不要求自己的孩子也這樣做。”
“有些地方雖然文明滯后,但情感卻能更加純粹一些。”卡羅林似乎有些動容。
“這叫情感純粹嗎?恕我直言這就是傻!什么魂魄不魂魄的,人死了就是死了,黃土一埋,啥也沒了。”很明顯,張默是無神主義者。
很好,這點十分符合社會主義的核心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