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山頭的人,似乎都被激了起來,有些準備坐下來休息的人,馬上撿起工具埋頭苦干。
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之時,齊政整個人差點斯巴達了。
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搞得像是大會戰似的。
然而當齊政知道宣傳隊員的身份后,他默了。
樓縣所在的呂梁山山區雖然貧困,但還有另一個特殊的地位——革命老區。
這種情況下,不知哪位鬼才,提議展開發動群眾的路線方針。
于是,宣傳隊中都是各縣各鎮的名人,也是深受革命精神熏陶的老一輩。
當他們充分意識到合作社與民眾的利益是一致的,爆發出來的動員力量,簡直讓齊政都為之側目。
他們自動將責任落實到鎮,落實到鄉,落實到村,每個合作社各司其職,該獎勵的獎勵,該批評的批評,看似粗暴,偏偏鄉民們的士氣高漲。
參觀者們站在稍高一些的地方,看著如螞蟻般的人群,或是喊著整齊的口號,或是唱著粗獷的歌聲,將一顆顆的樹苗扛上山,將灌木掃空,將草清走,硬是在一個個道路不通的山頭中,種滿了文冠果,不禁也是看癡了。
雖然嘉谷身家豐厚,雖然嘉谷能買得起大量的工程器械,雖然嘉谷能開發多種嶄新的技術,但在崇山峻嶺中搞開發,最需要的永遠不是技術,而是一滴一滴的汗水。
出了縣城,一路都是起起伏伏的山嶺,不管是運來的樹苗和水,還是就地刨出來的深坑,都只能是使用人力。
不少山頭是濕陷性黃土,挖下去幾十米都是塵土飛揚的干土。在沒有水的艱苦條件下,嘉谷采購的水車也只能靠近山腳,社員們再拉水管或挑水上山,種活了一棵棵文冠果。
當然,為了以后收獲,山路還是要修的,但等挖掘機和吊車進場的這份功夫,文冠果都可以落地生根了。
只要想想將成千上萬的樹苗運進山,搬上幾十米上百米高的山梁,就能讓人倒吸一口涼氣,有些地勢較陡的山坡,更是分外的危險。
然而,落后地區的開發,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的積攢出來的。
大城市的大規模開發已經基本完成了,后代享受著前人的成果,自然能夠坐在辦公室里,談論人生價值、貧困戶命運、自然保護什么的。
落后地區的同胞,卻遠遠沒有矯情的資格。
而他們肩膀上的厚繭,虎口撕裂的痛楚,也僅僅是為了十年二十年后,自己的后輩能有矯情的資格。
很自然的,參觀者們就想起了嘉谷一力堅持采用合作社制,讓更廣大民眾參與利益分配。
不酬之以重獎,何以使民賣命?
“在中國,任何事情都能發生,但是,中國人,多困難的問題,都能解決,不是嗎?”不知何時,發改委胡副主任出現在了齊政身邊,飽含感情地感慨道。
齊政嗯了一聲,輕聲道:“凡事就怕認真。如果我們國家,如果我們政府,如果我們人民,能沉下心來做一件事,我相信,中國人是一定能做成這件事的。”
齊政渾身散發著信心。
胡副主任亦是渾身散發著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