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政笑笑搖頭:“我不否認處于強勢地位的企業也時常出現違約,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反對一切無端的違約。不過,這與嘉谷面對的情況是不能混為一談的。農民弱勢,可以通過制定相關條例進行保護,譬如對企業征信,但不能無理由的偏向……”
這一點齊政是說得有些底氣的。
這個時空與原時空有點不同,起碼在國內的訂單農業中,企業違約的情況大大收斂了。
因為嘉谷與政府共建的農牧企業征信體系。
如果不履約的企業,嘉谷會將其加入合作的黑名單。這份黑名單不僅僅是嘉谷體系能用,甚至向同行開放。以嘉谷今時今日的觸角,稍有點規模的同行,敢說以后肯定不與嘉谷系合作的,已經少之又少了,這也讓嘉谷的農牧企業征信體系威懾力大增。
雖然嘉谷的征信體系肯定不夠健全,但起碼,對比原時空,企業的違約成本被變相提高了不少,也不至于說“守信失利,失信得利”,讓劣幣驅逐良幣,算是嘉谷給行業帶來的又一正面影響吧。
當然,有人會問,農民不也可以納入征信體系以提高違約成本嗎?問題是,不少農民年紀都較大,既不需要去銀行貸款,也很少外出務工,征信出現問題后的貸款、不合作等限制,人家根本不在意。
不等女記者再提問,齊政迷了瞇眼道:“如果可以,誰不想輕松點?這次強硬訴訟,我們所需耗費的金錢、時間、精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這還不算給嘉谷帶來的聲譽傷害。但即使我們勝訴了,又能收獲什么?當事人會承擔法律責任,但經濟賠付是沒多少的。我們為何要一意孤行?”
記者配合地問:“為什么?”
“是因為想告訴所有人一個道理——世間事并不是誰弱誰就有理。”齊政緩緩道:“我看到很多媒體,自動就站在一個‘扶弱’的立場上。我不會說這不應該,但法律和人情都對破壞規則的‘弱者’網開一面,那遵守規則的人拿什么自保?”
齊政說完,周圍的記者同時陷入思索。
在不少人的固有觀念中,估計是認為“弱者即有理”。
齊政一向覺得,反駁這種觀點沒有意義,消滅才是正道!
在有法可依執行必嚴的條件下,賣慘示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沒有了生存空間和不當利益,不用反駁,它們自然會消失。
齊政表情淡然,道:“不過,嘉谷也不是一點錯都沒有。我們沒有讓合作社社員意識到違約的后果,培養出信用契約意識,以至于鬧到了今天的地步,實屬我們的過失。不過,這也是亡羊補牢的一步。我很贊成胡適先生的一段話:一個骯臟的國家,如果人人講規則而不是談道德,最終會變成一個有人味兒的正常國家,道德自然會逐漸回歸。而一個干凈的國家,如果人人都不講規則卻大談道德,最終會墮落成為一個偽君子遍布的骯臟國家。”
靜默了一瞬,在齊政右邊的年輕記者面帶敬意地提問:“齊董,那嘉谷還會繼續推行合作社模式嗎?”
齊政抬頭向遠處看了幾秒,肯定回答道:“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