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獨舞滿意的點了點頭:“想什么呢?”
路遠訕笑:“瞎想。”
唐獨舞盤根問底:“瞎想什么?”
路遠頓了一下,道:“在想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心里升起的那個想法。姐,你說我這樣的人,要奮斗多少年,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杯咖啡?”
唐獨舞:“哈,果然是瞎想。”
路遠沒仔細品這句話背后唐獨舞是怎么想的。
唐獨舞心思太深沉,他品不出來。
品出來貌似也沒什么用。
沒用的事路遠很少做。唐儒生說的不錯,他是個務實的人。
唐獨舞往窗外努了努頭,道:“那是個大舞臺,眾生演著喜怒哀樂,很精彩。但這里,也不是觀眾席。我坐在這里,每天一樣心驚膽戰。”
路遠皺眉:“六十三層高的大集團公司老總,也會害怕?”
他頓了頓,又補一句:“也需要害怕?”
唐獨舞笑著瞪了他一眼:“總裁電視劇看多了吧。天禾大廈確實是我們的產業,但盛世大唐,不過就頂上六層。這大廈好幾萬人呢。怎么可能都是盛世大唐的?”
路遠:“姐,你這是偷換概念啊。我是說你厲害。”
唐獨舞:“沒錯。姐還真挺厲害的。你覺得姐要是放在大草原食物鏈上,算是什么動物?”
路遠:“絕對是食物鏈最頂端的雄獅。”
唐獨舞望著他,忽然就很認真:“可雄獅還怕狼群呢。雄獅對上發瘋的犀牛,也要逃竄呢。雄獅進了河里,也會被鱷魚咬死。更不用說還有捕獵者,還有自然災害……”
路遠微微皺眉。
唐獨舞望著窗外,娓娓道來:“三十多年前,盛世大唐還不叫盛世大唐,叫老唐包子鋪。后來叫老唐飯館,再后來叫唐氏大飯店。再后成了食品公司,再后來又開了家貿易公司跑貨運。貿易公司越做越大,干起了外貿。老唐承包了碼頭,又干起了碼頭生意。后來發現海貨挺不錯,甚至還承包了一片海域……我爺爺這輩子啊,特能折騰。生意輻射越來越廣,開的公司越來越多,賺的錢也越來越多。老唐包子鋪,成了現在的盛世大唐集團。外貿,物流,服裝,食品,酒店……基本上能想到的生意,我爺爺都做。”
唐獨舞:“我十四歲出國之前問爺爺,爺爺啊,你以后準備做個什么樣的企業?你猜我爺爺怎么回答的?”
唐獨舞:“那老頭平日意氣風發啊,人生得意啊,牛叉拉轟啊。那天的表情卻特別反常。眉頭緊鎖,臉色有點白,有些無奈,有些擔憂。他說,丫頭啊,人這輩子,有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企業做到這個份上,真正能做主的,不是我,而是利益。”
唐獨舞:“后來我明白了。就好像蓋樓。你地基打起來了,穩不穩先不說。你想站在最高的地方看風景,就必須往上蓋。這世界太大了。上京也許只有一個老唐,可興許還有個老張呢,還有個老李呢,還有個老王呢……他們都在蓋樓啊,拼命的往上蓋。我們也只能跟著拼命的往上加。三十層不行,再加十層。四十層不行,蓋到六十層……那些地基不穩的,樓塔了。那些地基穩的,還有很大潛力。路遠啊……盛世大唐的地基,我最清楚。從最開始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它注定是比不上吳瞳,比不上趙長空。那個跟了我爺爺一輩子的三爺爺總是夸我,說如果我坐在吳瞳和趙長空的位子上,未必比他們做的更出彩,但最起碼也不差。可我捫心自問,自己跟他們,真的差了太多。”
唐獨舞:“別的不說,單說這魄力。趙長空的高樓大廈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蓋的。說是白手起家都不為過。而我呢?即便有盛世大唐在背后,我也不敢再去重新打一個地基,重新起一座高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