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德果然開始貪得無厭。
打牌越來越大,一夜輸幾十萬太正常了。
贏點錢就擺架子,那架勢簡直就跟皇宮里出來的帝王一般,去個飯店賞錢都是一抓十幾張紅鈔票。
這一天傍晚,唐獨舞打來電話:“路遠,陪我應付個飯局。”
路遠:“誰的飯局?”
唐獨舞:“吳曈的,名義上是請我,實際上是請你。”
路遠眉頭微皺,想了好片刻,答應下來:“在哪,我這就過去。”
地方在山河宴,天字一號包廂。
足足能坐三十人的大桌子,卻只坐了幾個人。
唐獨舞。
吳曈。
吳曈的夫人,李鳳。
吳曈的女兒,吳欣欣。
還有一個三十來歲,貌不驚人,普普通通,應該是個助理或者秘書,站在吳曈背后。
其他人坐著,他站著。
沒人拿正眼看他。
仿佛別人吃飯,他看著,別人坐著,他站著,才是正常的。
仿佛他天生便是低人一等,便是人下人。
偏偏這人嬉皮笑臉,彎腰躬身,戴著一副眼鏡,骨子里往外冒著奴性,一口一個老板,一口一個夫人,一口一個大小姐。
說笑之間,吳曈讓吳欣欣像唐獨舞學習。
吳欣欣刁蠻任性,不知天高地厚,說自己是宇宙無敵美少女,還問那個男人:“喂,你說我漂亮,還是唐獨舞漂亮?”
那人尷尬笑著,諂媚恭維:“都漂亮……都漂亮……”
吳欣欣直接一杯酒潑了過去。
劈頭蓋臉,撇嘴冷哼一聲。
李鳳訓斥了一句:“胡鬧。”
沒了下文。
吳曈從頭到尾都當沒看到,和唐獨舞聊天。
那男人躬身湊過來,尷尬道:“老板,夫人,我去衛生間洗一下。”
李鳳點了點頭。
男人彎著腰堆著笑,退出包廂。
他站在洗漱池邊,摘下眼鏡,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他終于站直了身子,終于不再佝僂彎腰,微胖的臉上,也終于沒了諂媚的笑容,眼神變得犀利而堅定。
他咬牙切齒,緩緩吐出一句話:“周明翰,記住!若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牛馬!你現在只是條狗!就要有個做狗的樣子。”
不知道什么時候,背后一個隔間的門打開,走出來一個年齡相仿的男人。
這人來到他旁邊的水池。
放水,洗手,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鬢角,微微笑道:“怕就怕狗做的久了,自己站不起來,別人也不當人看。”
周明翰皺眉:“你懂什么?機會很快就會來了。我老板帶著我,就說明要重用我。這一次之后,我會讓所有人刮目相看!韓信曾受胯下之辱,我這點小屈辱,又算什么?”
“可韓信被人正眼相看,也有一部分是因為赴宴不卸兵刃,卓卓獨行酒,王令不起身,行十步,五步先于王,五步并齊驅。傲,會遭殺身之禍。但恃才而傲,起碼不會讓人當成狗。這年頭,狗真的沒那么好做啊。因為有才華的太多了,做狗做的久了,老板就會覺得,這真是一條狗。”
周明翰眉頭緊皺,若有所思,良久,問道:“哥們怎么稱呼?”
“你好,我叫路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