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是差了那么一點點的。
沒辦法,費曼太頂了。
但又如果,是評價當世最杰出的物理學家。
那么楊振華先生當之無愧。
他的確沒有霍金那樣出名,但那只是因為他的理論實在太難以理解了,即便物理學本科生都不一定能學到他那里。
多數人都僅僅知道他通過“弱相互作用中宇稱不守恒”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但在他的所有學術成果中,這其實連1/10都算不上。
當然,這里所說的多數人,也僅僅是物理愛好者中的多數,至于更廣博的多數人,則更關注他的晚年私生活,畢竟這些八卦很好理解,總不可能花十年搞懂楊-米爾斯理論再作評價。
今時今日,近百歲高齡的教授即便退休很久了,依舊經常往來于菁華大學物理學院,沒任何人有資格要求他這么做,甚至連請求的資格都沒有。
但他依然會這樣做。
并非是因為責任之類的宏大命題,只是自己想這樣罷了。
這一天,教授造訪了國家隊集訓選拔,說了一些話,講了半節課,與學生們合了個影,總體感覺還不錯。
如果說壯年時與各路物理學家、數學家的激昂碰撞像是思維拳擊。
那么現在,輕飄飄地,慢條斯理地講述一些基礎物理和人生經驗,更像是一次思維按摩。
沒辦法,哪個快100歲的人還打得動拳擊呢。
不過教授仍然很喜歡現在的狀態,他清楚物理學的大樹已經延伸出了五十根枝干和嫩芽,而眼前這些孩子,是最有可能在芽尖上結出花朵的天之驕子。
與自己短暫的相識,不可能傳遞給他們太多的智慧與靈感,但足以給他們帶來銘刻一生的回憶,在脆弱絕望的時候,這些回憶也許能成為他們最后的意志源泉。
那些物理學的事,早已寫在了紙上,已經存在了也許有半個世紀那么久了。
而自己這個年邁的糟老頭子,能活在孩子們的回憶中,這也是自己僅能做到的事情了。
教授甚至記住了一些名字,像杜子誠,像祁……祁什么來著……算了。
隨著幾聲“咔嚓”,臨別合影完成了,攝影師把照片優先交給教授看,教授笑得很開心,像是照片中那么開心。
他很樂于與人合影,不過原因有些可笑。
半個多世紀前,他還是博士后的時候,曾與愛因斯坦有過幾次見面,但是……
都因為太過緊張,沒敢要求合影。
這成為了他現在為止為數不多,還記得的后悔的事情。
因此,為了不讓現在的孩子們留下遺憾,他經常主動詢問是否想要合影。
在孩子們悅耳的祝福中,教授揮著手與助理走向了轎車。
正此時,一位青年教師突然沖過來,從另一邊扶住了教授的胳膊。
教授能感覺到,他十分緊張,緊張的手都顫了。
“你是……付雪峰對吧?”教授問道,“沒關系,有什么就直說。”
“教授……嗯……”付雪峰抓了抓頭,“能不能……再坐坐……”
教授還未答話,年輕的男助理先是眉頭一皺。
“付老師,教授該回去休息了,等等還要吃三種藥。”
“我知道……可……”付雪峰滿面通紅地撓了撓頭,“其實今年最出色的兩位選手都還沒有來,不過其中一位應該馬上就到了……”
“你要教授等選手?”助理瞪大了眼睛驚道,“你瘋了吧!”
“啊……這個……”付雪峰慌得更加厲害,“那位選手拜托我,說什么也要見教授一面……”
助理更加難以理解地說道:“付老師……不是我說大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重要到需要教授等他會面。”
“哎哎哎……這……”付雪峰慌張地松開手,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