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知道了,我女兒又不是沒嫁過。”陳鴻兵咳了一聲,忽然有些羞澀,看著另一邊的墻有一搭無一搭說道,“你們家那個地方啊,朝向不好,陰氣重,地方也小。這靜靜都走了,要不你也搬個大點的地方住吧,日照足,寬敞……”
“……打住。”沈聽瀾嚇得背過身去,“你喝多了……”
“我說真的呢,聽瀾,再說你知道我一滴也沒喝。”陳鴻兵咽了口吐沫,晃著杯子里的白水道,“你要相信我,我今天能不喝,以后也能不喝。我自己,多活幾年少活幾年無所謂,但我不想拖累別人,不想自己屎尿不能自理的時候還讓一個老太太伺候我。要伺候,也是我伺候你。”
“……行了。”沈聽瀾悶頭就要溜。
“聽瀾,再聽我兩句,就兩句。”陳鴻兵猛然回身道,“去你們學校招聘的時候,我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我不能。一,我結婚了。二,我很功利,在得力下屬和心愛之人之間,我選的是前者。”
“你跟那個孫子結婚的時候,我出差了沒去。其實我沒出差,自己在家里喝酒呢,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我不能。”
“再后來,我前妻跟個老外跑了,她抱著孩子出國的時候,我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我不能。”
“然后,那孫子也跑了。”
“我更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可我貪,我貪事業,我不敢想沒了你我還怎么工作,有事就跟你商量,已經成為我工作的唯一習慣和最大動力了。”
“現在,黃二成了。”
“我也不貪了,事業也無所謂了,滿腦子就剩下饞你了。”
“對不起,這句話遲到了20幾年。”
“這么一看,我也是個孫子……”
“沒辦法……我想不出什么中聽的話。”
“能做的,也就是把心窩子掏出來,給你看了吧……”
陳鴻兵說到最后,話也不虛了,腿也不哆嗦了,直挺挺道。
“我就這樣了。”
“行不行的,給個話。”
“……”沈聽瀾回身瞪了過來,“你還真就不會說中聽的話啊!什么‘饞’,什么‘行不行的’,你當買大白菜呢?”
“……”陳鴻兵撓頭傻笑道,“那不行我就走人唄,磨唧個啥。”
“我說不行了么?”
“那就是行了!”陳鴻兵眼睛一亮。
卻見沈聽瀾抬起一根手指:“半年。”
“什么半年?”
“半年不喝酒,不抽煙。”沈聽瀾晾著手指道,“做到了再談。”
陳鴻兵眼兒一瞪,抬手便把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我回去就把家里的茅臺全給砸嘍!”
正說著,趙振華晃晃悠悠走到:“怎么了嘛,摔什么杯子……沒喝好還是怎地?”
陳鴻兵瞬間變臉兒,扶著墻拉著長音便要撿地上的杯子
“我——我——我沒醉——接著喝!”
“嗨呦!”趙振華大笑道,“你今兒這量還真是不行啊!”
“我——行!我現在——就把杯子給你——給你拼上!”
“算了,算了……”趙振華呼喝道,“聽瀾扶他回去吧,這邊差不多了。”
“好……”
直到下了樓梯,陳鴻兵才敢恢復正常,看著若有所思的沈聽瀾道:“你想啥呢?”
沈聽瀾一臉嚴肅:“要搬你搬,靜靜得有家回,不回你們家。”
陳鴻兵像小雞子一樣連連點頭:“你點頭我立刻卷鋪蓋過去!我那房子賣了,給咱閨女兒子買學區房去。”
“還有,假如你真的能堅持半年,我是說假如……那也不要再辦什么事兒了,低調就好……”
“低調,一定低調,就跟最好的朋友喝……吃一頓!”
“經濟上分開,該你女兒的留給你女兒,該靜靜的給靜靜。”
“別啊,都給李崢吧,我女兒都不是中國人了,給他娘的給。”
“是給靜靜,不是李崢。”
“那靜靜的不就是李崢的?不都是兒子閨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