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最重要的。”解其紛扔下了筆,掃視著三人一字一句道,“務必,將‘隧穿路徑’視作一條原理不明的規律,就當是一條公式,可以隨意的使用它,但不要試著去解釋它,如果還當我是個導師,這就是唯一的要求。”
“可是,解老師!”歸見風卻是眼睛一亮,好像只在乎這個,“我根本不懂什么超導和凝聚態……也不在乎驗證什么魔角,我只想知道隧穿路徑通向哪里!”
林逾靜也露出了同樣熱切的眼神。
對物理狂熱者而言,與“隧穿路徑”這個發現相比,超導和凝聚態根本不值一提。
無論是更懂物理的林逾靜還是更懂數學的歸見風,他們都能感受到一種“朝聞道”級別的召喚。
在聽到這個召喚之前,他們從不覺得自己是為何而生的,更是對“宿命”這個詞嗤之以鼻。
但今晚,他們感受到了這一點。
而他們狂熱的眼光,恰恰是最令解其紛煎熬的。
果然還是攔不住啊……
自責之外,隋淼的勸告與魯東升的嘴臉也先后浮現在他面前。
他們是對的。
這些學生,根本攔不住。
唯有李崢好一些,還保有警惕的理智。
倒不是他有多穩重,只是他知道的過往多一些,外加其他老師打的預防針也多一些。
眼見林逾靜和歸見風根本不買賬,解其紛本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作為“軸心”的李崢,也是時候讓角度歸正了。
李崢首先起身按下了唔唔的靜靜和嚶嚶的歸見風:“你倆先安靜,聽我一言。”
接著又回望焦灼的解其紛:“解老師也是,不要把話說死,你知道我們不可能做到。”
最后,他沉吸一口氣。
“靜靜,風風,世界不是我們理想中那樣的。”
“你們覺得一個課題再好,也只是‘你’覺得。”
“世界并不在乎‘你’覺得。”
“但世界在乎‘愛因斯坦’覺得,‘楊振華’覺得,甚至是‘楚佑華’覺得。”
“在得到研究資源之前,我們首先要證明自己配得上它,讓世界在乎我們。”
“我們一次次考試,一次次競賽都是這個目的,包括現在的課題,也有這個目的在里面。”
“這段時間我們過得很快樂,但這并不代表我們不憋屈。”
李崢看著解其紛,抬手掃過教室。
“在所有人的懷疑與諷刺中,憋在這個破教室里,連臺好點的計算機都沒有……”
“還要他媽的一學期內結束一個如此宏大的課題……”
“連接近一個精妙的理論都要畏畏縮縮東躲西藏……”
“我雖然喜歡學習,但我從未感受過如此憋屈的學習……”
李崢瞪著解其紛,點著桌子道。
“我要有一天,在大白天的課堂上,光明正大的,聽解其紛教授,講他甘愿用一生去填補的理論空缺。”
“是這件事,讓我堅持走到了今天。”
“所以,解老師你不要說什么‘禁止探索’,這是對學生最殘忍的刑法。”
李崢接著轉瞪歸見風和林逾靜。
“你們,也給我憋一憋,別給我重蹈解老師的覆轍。”
“創世理論,眾人敬仰。”
“我全都要!”
“電鏡、凝聚態研究,DNA分析儀,超算,太空望遠鏡,對撞機。”
“我全都要!”
“為了這個,現在都給我老實做人,先拿個魔角模型出來讓他們閉嘴。”
“再拿個超導理論坐穩。”
“然后就該我們定規則了,我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