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澤諭吉卻抓住了重點“您知道大概是怎樣的異能力嗎”
“知道啊。”他絮絮叨叨說,“哎,阿重真是個好女孩兒,從那時候起附近的人啊孩子啊要是有個小擦傷小傷口都會去找她,真要說的話也不是什么很厲害的異能力,她講自己只能把小傷口復原,大一點的擦傷都不行,應該是真的吧,記得隔壁家的沫里磕到石頭上,膝蓋有好大一塊創,她就不能復原,只跟沫里一起哭。”
“她真是個心地柔軟的好孩子。”
福澤諭吉在本子上又寫下三字“屋林重”。
1、修習劍道四年,手指有薄繭。
2、異能力可恢復傷口,是否可恢復逝者身上傷口,待定。
福澤諭吉看過夫人的遺體。
蒼白、美麗,就像是睡著了,但像他這樣的人,對血的氣味十分敏感,津島夫人身上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血味,像是被擦出了一道傷口,傷口的出血量應該不大,卻是存在的。
但她離開時,身上是好的,和服上沒有一絲破處,脖頸潔白。
福澤諭吉不確定津島修治有沒有聞到血的問道,他知道對方比一般孩童,不,比絕大多數的人都要聰慧、敏感,具有敏銳的洞察力,當他從夫人房里走出來時,像是一縷幽魂,臉比月色還要潔白。
很不正常。
他斟酌著,在“2”之后落筆疑似殺害津島夫人。
至于“3”,雖然有損阿重小姐的聲譽,卻也是事實,在做推理時不得不考慮在內。
3、乃是津島原右衛門情婦。
[我知道父親做了什么,母親做了什么,阿重做了什么,但我裝作不知道。]
津島修治又在鋼琴上敲擊了幾個鍵。
他家古怪也不古怪,分明是日式的建筑物卻在一間大屋子里放了架鋼琴,他得學習這門從西洋傳來的高雅藝術,即使他一點兒都不喜歡。
“咚咚咚咚”他按鍵按得很輕柔,據說彈與愛相關的歌曲就應該這么按,老師是這么教導他的,而津島修治也具有點兒音樂天賦,即便他不喜歡這首曲子,天生就知道怎么彈奏。
“真難聽”太宰治拖長了聲音說,大白天的,他就開始酗酒了,跟津島修治坐在一個房間,手邊放了臺矮桌,上面立三兩瓶酒,洋酒跟日本酒放在一起,盡是些高度數的,他看上去醉醺醺的,但又似醉非醉,扯著嗓子跟津島修治撒嬌,“彈點有意思的,或者要是不想彈就別弄了。”他說,“我最討厭鋼琴了。”
津島修治都不看他,好像身邊有團大型垃圾。
“說實在的,其實我更喜歡小提琴,但母親對那個感覺一般,甚至有點厭惡,她覺得小提琴唯一的作用就是給鋼琴伴奏,天知道這偏見是怎么來的。”他說,“這好像就證明了我跟母親天生的不對盤似的,她喜歡的我不喜歡,我喜歡的她不喜歡。”
“不過人大抵都這樣,反正我也厭惡母親,就跟她對我一樣。”太宰治興趣上來了,他興致勃勃問津島修治,“要聽我拉小提琴嗎”
津島修治輕柔地回問他“你難道要我給你伴奏嗎”接著敲出一連串的音符。
“別傻了。”太宰治說,“只是讓你聽聽,都不喜歡鋼琴了,能彈得多好而且我討厭別人給我伴奏。”他說,“我的音樂是我自己的事。”
房間里就有小提琴,不是用的,是做收藏品,太宰稍微調試了一下,就自顧自地拉起來,音符就跟他這人一樣,跳躍得不行,但又確實好聽了,填滿隨心所欲的段落,津島修治聽了竟也覺得不錯,仿佛能從中聽出太宰靈魂的聲音。
似乎很自由,又被什么壓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