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知。”趙云一邊下棋，一邊回答說：“這個問題我也曾想了很久，但始終沒有答案，現在亦不是尋找答案的時候——只有功成名就，在塵世間再無追求的人，才會思考這種深奧的問題。”
聞言，李鶴不由得笑了，說：“你這話有點矛盾，既然沒有追求的人才會思考，你為何也思考過？”
趙云立刻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怎么了？”李鶴好奇道。
“我就是武藝大成，再無追求之后，才出山從軍的。”趙云說：“本以為已經當世無敵，但從軍之后才發現，個人武藝再高也是匹夫之勇，武之一字始于‘勇’，卻精于‘智’，有勇無謀根本不算什么，以前的趙云不過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罷了！”
這番話，讓李鶴一愣，甚至刷新了他對趙云的認知。
世人皆知趙云勇武，可又有幾人，知道他的智慧？
連關羽、張飛都沒得善終，魏延更是死于諸葛亮的算計，卻唯獨趙云一生常勝，善始善終，這要說沒有足夠的智慧，怎么可能？
趙云雖然能打，但是論頭腦，可也不差。
“那你從軍，是為了什么？”李鶴又問。
聞言，趙云立刻說：“殺敵建功，報效……朝廷。”
最后兩個字，他語氣不是太堅決。
他確實有心報效朝廷，但又不是傻子，當今朝廷是什么樣子，怎么會看不出來？他心里很清楚，無論跟隨誰，都不是為天子效力，算不上報銷朝廷，因此說話時，底氣自然不足。
“哪個朝廷？”李鶴隨口道。
趙云聞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沉聲道：“道長何意？除了大漢之外，這世上沒有第二個朝廷吧？”
雖然諸侯自立，但還沒有稱王稱帝，朝廷依舊只有一個。
“怎么會沒有？”李鶴笑著說：“中原自古以來，就有炎黃部落，有堯舜禹湯，以及夏商周。還有秦齊楚燕趙魏韓，有后來一統天下的，大秦帝國。”
趙云無語，搖頭道：“那些都是已故的王朝。”
“難道大漢，又能千秋萬世？”李鶴說。
瞬間，趙云正在落子的手，停了住。
這一刻的氣氛有些僵硬。
許久之后，他嘆了一口氣，將棋子放回去說：“道長，你乃修道之人，怎可說出這等逆天之言？”
顯然，他是沒有心情下棋了。
趙云內心里，對大漢朝廷，還是抱有一絲期望的。
“對于天意，是你知道的多，還是我知道的多？”李鶴搖了搖頭，說道：“大漢四百年國運，氣數已盡，戰亂時代即將到來，我華夏民族，已經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刻！”
趙云一愣，愕然道：“幾十年的戰亂？”
“至少幾十年，當今天下諸侯林立，不經過一番戰亂，怎么可能統一？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李鶴也停下手，不再下棋，而是一臉悲天憫人地說：“戰亂還是小事，重點在于幾十年的戰亂，會讓五千萬漢人，死傷殆盡只剩下區區八百萬。那時的他們，面對外族的入侵，甚至無力抵擋，這才是貧道日夜憂心的地方！”
立刻，趙云變了臉色，沉聲道：“道長此言當真？”
“修道之人以誠為本，不說假話！”李鶴說：“你若不信，自己去看天下大勢，對照歷史，也可發現幾分端倪。”
這真不是假話，三國征戰的后遺癥，就是未來華夏文明遭遇外族入侵，卻無力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