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掌柜看著樓下擠擠人頭,難免心生緊張,雖然他功力很高,聲望也很高,平常時候,也是誰都不放眼里,天老大我老二。
但是這種高光時刻,江湖,官府,三教九流,各種各樣的人都在看你。
辦砸了,亦或者說差了,那可是丟人丟臉至極。
這一刻,郝掌柜的臉色不知道是喝高了,還是太緊張了,居然雙頰飛紅。
郝掌柜朝著五竹示意,“先生,要不,你去講吧。”
五竹攬袖,和笑道,“這怎么能行,掌柜的是儋州主家,我百曉生是個客卿,客奪主之威,這成何體統?”
旁側的藍鳳凰也笑呵呵道,“掌柜的,我敬你一杯,等下上去了可別嚇得腿軟。”
郝掌柜一把推開藍鳳凰的酒水,從袖口里拿出了一張紙,念叨,“不需要!本掌柜害怕出差錯,特地按照先生的建議,去寫了一張文章稿子,等下我照著念,總不會出錯吧!行了,都等好吧!”
說著話,郝掌柜抬腳,踏出了龍首席位,這狗熊一般的壯漢,瞬間聚焦了三樓上下所有人目光。
正片,終于要開始了。
郝掌柜走到了三樓天井前方的扶手處,這里原先是說書先生的位置,現在案臺撤了,只剩下個扶手,雖然說這里的裝飾比不上五竹地球時候的燈光,攝影,麥克風,但是人家這個時代,人有真氣,有武功,內力足,嗓門大,一口老聲喝出,隔著三條街都能聽得見。
郝掌柜雄壯的身軀,猶若半截鐵塔,站在扶手前,拿出來稿子,咳嗽著道,“我輩江湖人物,各個風流俊俏,應執三尺之劍,行千里之行,騎駿神游林泉,駕舟江湖之中,馭長劍于穹頂之上,報恩解怨,雪恨償仇,妙不可言,切兩斤好肉,來兩壺好酒,跨上瘦馬,一起絕塵,風馳電騁,躍山川河流如履平地,北齊南慶,東夷西胡……”
郝掌柜一番說辭,文采斐然,江湖氣滿滿,引得全場鼓掌不斷,各個不斷熱議,郝掌柜此言,才是江湖大佬該有的口若懸河之氣勢。
郝掌柜越說越來勁兒,索性表演起來了脫稿演講,“人說,江湖在外,寒暖自知,人說混江湖的游俠兒瀟灑的很那!可是誰知道咱游俠兒這瀟灑背后的苦啊!”
“都說咱江湖人動輒千金買駿馬,萬兩購寶劍,可是誰知道,咱家剛出江湖那會連口熱茶都沒有,混的不如一介乞丐。”
“都說江湖人急公好義,遇到不平就拔刀而出,可是誰想過,我們急公好義出手之后,受傷了,被打了,可有人給咱們出頭?”
“都說江湖人好斗成性,嗜殺如狂,可是若不是情不得已,誰愿意拔刀拼命?”
“普通人的命是命,咱江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
郝掌柜一番說辭,瞬間臺下引起一片熱切回應,無他,郝掌柜說的是實話。
那打山賊斷了一條臂膀的斗笠客,拍著桌案,雙眼發紅,“掌柜說的在理!咱江湖人為平民出頭,可是真的落了什么傷,卻是連個幫襯的主兒都沒有!這樣的行俠仗義,能行多久呢!”
一個干瘦臉頰的中年男子吆喝著,“若不是逼到絕路,誰愿意拔刀相對!說得好!”
“掌柜此番言語,道盡了我江湖草莽的心口之言,道出了我武林底層高手的艱難處境。”
“……”
監察院席位,費介聽著郝掌柜的話語,深陷的眼窩里幾分熠熠。
費介對郝掌柜的尷尬表演,并不感興趣,費介感興趣的是,誰給郝掌柜弄的這一套煽情力滿分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