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突然開口叫道。
子嬰之祖父是莊襄王同父異母之弟,父早年戰死,母也久郁成病,生下自己之后便故去。
由于家族人丁單薄,一脈相承,陛下仁慈,念及血脈親情,賜名子嬰,于宮中寄養生長。
陛下指婚之后,賜予咸陽豪宅,他便成家,繼承父爵,在廟堂任職參政議郎,膝下有二子。
“臣在。”
子嬰三十有五,相貌堂堂,站起來對著嬴政拱手一拜道。
“你是贏氏宗親,朕的侄子,朕看著你長大成人。”
嬴政賣了一個關子,似乎在說家長里短。
“陛下天恩,子嬰永世銘記,從不敢忘懷。”
說到這里,子嬰就滿臉感激之色,對于陛下他是發自肺腑的尊敬與愛戴。
“那好,你與諸公子年齡相仿,皆私交甚密,朕問你,誰適合成為帝國儲君?”
嬴政話鋒一轉,又拐到了主題上。
子嬰露出思索之色,很快便露出堅定之色道:“儲君事關國運,社稷安危,臣不敢妄言。陛下鐘意哪位公子,那他便是大秦帝國的儲君。”
“朕若要立胡亥為儲君你也不反對?”
嬴政目光深邃,一臉正色道。
“臣不敢,一切謹遵陛下圣喻。”
“只是臣聽聞,夏桀少聰穎,性頑劣,貪酒色,喜狩獵,國祚四百年而終。”
“商帝辛,聞見甚敏,才力過人,能征善戰,窮兵黷武以致于國力空虛,六百年殷商土崩瓦解。”
“周幽王,重禮信,好樂章,荒國事,治多邪,為博褒后一笑,不惜失信于諸侯,八百年大周禍源于斯。”
子嬰說完這些話,好似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深深吐了一口濁氣。
要知道說這些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氣,但既然陛下問,那自己身為臣子就必須要盡責。
“胡亥不是夏桀,也成不了夏桀。扶蘇也不是周幽王,也不會成為周幽王。朕非帝辛,大秦亦非大商。”
“夏亡于貴胄爭權,非妹喜之嬌。商亡于征服叛亂,非妲己之艷。周亡于諸侯人心,非褒姒之惑。六國亡于內斗不休,非秦勝于金戈鐵馬。”
“若朕此刻駕崩,儲君懸而未決,爾等又有幾人沒有自己的小心思?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為家族為子孫謀福乃人倫常情,可若對帝國心懷不軌者,查出一個朕便滅一個。”
嬴政的話宛如洪呂大鐘,嗡嗡作響,在大殿之中回蕩不息。
“臣等不敢。”
所有人不約而同低下頭,齊聲道。
“宣召。”
嬴政揮了揮手道。
一旁的佰卓立刻再次拿出黑色錦布圣旨,朗聲念了起來。
“朕繼位三十八載有余,勤勉圖治,不敢自逸。上承先祖余愿,下體黎民之心。以兵戈,廓清軒宇,以吏治,安定四海。然人力終有窮盡,頑疾恒久。自知大限將近,心系國事,情屬萬民。”
“公子羽品性端正,恭順父母,俊秀篤學,穎才具備。敕封為大秦帝國皇太子,繼東宮儲君位。其母宋美人擢升為宋夫人。”
“武成侯王翦功勛卓著,于秦有功,敕令王翦為太子師,兼任帝**事學院院長,晉爵護國公,俸祿五千石。”
“華文侯右丞相馮去疾,老成持重,多年扶國,敕令馮去疾為太子師,晉爵柱國公,俸祿五千石。”
“武威侯忠勇上將軍蒙恬,戰功彪炳,征戰四方,敕令蒙恬為太子師,晉爵定國公,俸祿五千石。”
“通侯左丞相李斯,屢立奇功,智慧超群,敕令李斯為太子師,晉爵衛國公,俸祿三千石。”
“布告天下,咸使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