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老將軍比之廉頗,只強不弱。朕之所以不讓老將軍親自領兵,并非覺得老將軍不堪大用,而是不得已而為之。”
嬴政先是贊揚,然后又嘆了一口氣道。
“請陛下明示,老臣愚鈍。”
白騰顯然不肯輕易松口,畢竟他親手將自己的兒子推上了死路,若不能親自為子報仇,這輩子他恐怕都無法原諒自己。
“于私,于情,朕理應讓老將軍親自率軍,踏平夜郎夷。可于公,于理,朕不能這樣做。”
“將怒憤,士濫殺,夜郎國君貴胄死不足惜,然夜郎之民何過之有也?”
“老將軍愛子心切,滿腹仇恨,若率軍踏平夜郎,必斥之屠刀以泄憤,斥之殺戮以雪恨。”
嬴政目光深邃的看著白騰,有理有據道。
白騰感到十分憋屈,可陛下言之有有理。
他也算聽明白了,陛下想要的是一個安穩的夜郎,而不是一個充滿仇恨的夜郎。
“朕相信老將軍是一個明是非,識事理之人,一定能夠明白朕的良苦用心,是嗎?”
嬴政一語雙關,直接追問道。
“老臣被喪子之痛,蒙蔽心智,請陛下降罪。”
白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對著嬴政拱手一拜道。
陛下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又哪里能夠拒絕?
縱使心中萬般不甘,千般不愿,又能如何?
國事面前沒有私情可言,天下為先,國事為重,兒女情長只能退而其次。
“老將軍何罪之有?”
“朕好像記得,老將軍的幼子也在朝中效力吧?”
嬴政微微一笑,然后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話鋒一轉道。
“回陛下,小兒白褚本是朝中議郎,因天下郡縣各地皆缺職,小兒奉命前往薛郡魯縣,任縣令之職。”
白騰楞了楞,不知道陛下為何突然有此一問。
“傳朕旨意,敕令白褚升遷為薛郡郡守。”
嬴政目光看向了馮去疾道。
“臣,謹遵陛下圣喻。”
馮去疾拱手一拜道。
“現在就去辦。”
嬴政見馮去疾這般沒有眼力,虎目一瞪道。
馮去疾當即被嚇了一大跳,心中直哆嗦,連忙道:“臣,立刻去辦。”
站了起來,對著嬴政一拜,馮去疾便火急火燎的離開了平天殿。
“老臣,謝陛下天恩。”
白騰心中談不上歡喜,畢竟這一切是自己大兒子拿命換來的。
他也知道陛下的意思,白氏失去了一個郡守,陛下便還給白氏一個郡守。
長孫雖小,但有長子以命換來的侯爵,足以保他一生無憂,數代興旺。
按道理而言,自己的兒子也算死得其所,可他卻半點都開心不起來。
“老將軍還有何所求,盡管直言,朕必應之。”
嬴政看著愁眉不展,哭喪著一張老臉的白騰,鄭重無比道。
眾人無不動容,要知道君無戲言,陛下這一句承諾,不可謂不重也。
“承蒙陛下厚愛,老臣的確還有一事所求,懇求陛下恩準。”
白騰直接跪了下去,對著嬴政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