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原守備廣州的杜永和部乘船渡海撤往瓊州,這個瞿式耜是知道的。
但在海中,有上下川島的陳奇策部水師,陸上,則有汶村一帶的連城璧和王興部,仍于艱苦卓絕中,積極聯絡各地義軍,在敵后與清軍竭力周旋,這些情況,焦頭爛額的南明朝廷當時尚不太清楚。
林嘯上岸后,夏博敏就在碼頭上,興奮地將幾位明將引見給了他和瞿式耜。
一番寒暄后,在眾人的簇擁下,便進入山寨議事廳落座,經過細聊,林嘯終于逐一搞清了這幾人的來龍去脈。
第一位是連城璧,時任左副都御史,四十來歲,相貌清奇,崇禎年間做過順德知縣和陜西道御史;隆武二年出任廣東巡按,輔佐王化澄整備軍務;永歷三年,明廷命連城璧以副都御史督兵出江楚抗擊清軍;永歷四年八月,欲召其為刑部右侍郎,因形勢危急而未能成行。
連城璧是文官領軍,但他手下,卻有一名叫王興的猛將,不僅武藝高強,還重情重義,是連城璧最為倚重的臂膀。
廣寧伯王興,原在漳州為盜,身材不高卻膂力驚人,自少即好勇尚氣,然遇事卻很精細,江湖人稱“繡花針”。
永歷元年,連城璧單騎前去招降,王興以刀刃直指連城璧,連城璧毫不畏懼,娓娓陳述忠義,王興遂感泣歸順,授副總兵,與當時另一猛將焦璉為同一級別。
李成棟反正投明之前,帶著清軍連下福建、廣東等地,勢頭極猛,連城璧守恩平,與清軍相持半年之久,李成棟的頂頭上司佟養甲曾數次招降連城璧,不從,清軍遂以利益誘降他的戰友王興,要他取連城璧的按察御史印信歸順。
王興卻把清軍的意圖據實相告,連城璧遂召諸兵將飲酒,酒半對眾人說道:“敵千金贖吾印,當與否?”
眾人未答,連城璧掀衣坦腹,厲聲道:“刀來,刨我腹納印,則可耳。”王興與士卒皆大哭,誓以死守印。
連城璧具其事答復佟養甲,王興又在答復書上寫道:“廣東易得,此印難得,按察不可威劫,王興豈可利誘!”
后永歷帝賜封王興為虎賁將軍,輔佐連城璧屢敗清軍,在廣東幾乎全境陷落的最困難時期,他們竟在小小的汶村一帶,以數千之眾與清軍相持長達數年之久。
一天,王興正宴請賓客,忽報清軍來攻,即請賓客斟滿熱酒一杯等待,單人匹馬揮戈直進,活捉清軍當頭一將回城,而杯中熱酒未涼,頗有關云長溫酒斬華雄之氣概,清軍無奈奔退,來時三萬人,退時僅存一半。
真實的歷史上,后來連城璧升為兩廣總督負責聯絡義軍,在王興的輔佐下,并肩血戰達七八年之久,直至永歷十三年王興兵敗犧牲,兩人的情誼是極為深厚的。
期間有人曾勸連城璧回朝廷就職,答曰:“與王興首事而不終,是負興也,不去。”
……
第三位,就是本島的島主,水師都督陳奇策。
陳奇策,身形相貌與連城璧差不多,也是一員四十來歲的儒將,最初是新會本縣的小官吏,后因軍功授守備。
永歷四年冬,廣州二次失陷(廣州大屠殺)后,陳奇策退往下川島,與汶村的連城璧、王興所部密切配合,頻頻往來于虎門、洋峙間,出奇兵邀擊清軍,發展至部眾六千多人,戰船三百余艘,因軍功晉級都督,掛凌海將軍印。
后在永歷十三年,陳奇策兵敗被俘,被關押一年,衣冠危坐,步履雍容,索要胡床踞坐(一種很無禮的坐法,以示對滿人的蔑視),屢次拒絕招降。
永歷十四年五月,陳奇策笑而受刃,士人為之流淚,私下紛紛燒紙祭奠。
(今天給親們來個難點的考題:什么叫多鉚蒸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