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中,只有武將出身的聶包十分鎮定。
他望了望一聲不吭的尚可喜,稍作思忖,開口問道:“你等可打聽到……襲擊北門的明賊,有多少人?果真是大軍?”
“據報,明賊倒是并不太多,大概有……數百人,只是……”
“只是什么?”
“據不止一人說……說是,這幫明賊極為兇悍,既有打得極遠的連發火銃,還攜有……”
那佐領頓了頓,回道,“說是,他們……還攜有紅衣大炮……敵樓都被一炮轟掉了。”
佐領說得有些猶豫,或許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說的話。
“……”
眾人一陣無語。
既然明賊只有數百人,怎么可能攜帶紅衣大炮?
那玩意兒,是能隨隨便便運得過來的?
“你下去吧,”
聶包板著臉揮揮手,冷聲道,“繼續派人前去打探。”
“嗻!”
佐領剛退出房門,聶包立即躬身對尚可喜道:
“王爺,劉都統殉國,請王爺速傳帥令,調集兵馬……”
面無人色的尚可喜這才抬起頭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明白聶包未說之意。
城里全是劉進忠的部下,別人都使喚不動,只有他王府的兵符,才具有調度一切兵馬的權力。
情勢危急,尚可喜終于冷靜下來,沉吟片刻,他放聲叫道:“來人。”
“卑職在!”
一名侍衛官聞聲奔入。
“持此兵符速去城西大營,傳孤帥令,調三千精兵火速入城。”
尚可喜從一個柜子內,抖抖索索地取出一個精致的小匣子,吩咐道。
“嗻!”
那侍衛官躬身結果匣子,轉身欲退。
“慢著!”
尚可喜猛喝一聲,“傳令,王府衛隊親兵統統集合,隨孤出征,孤要親臨敵陣!”
“啊?使不得呀王爺!”
一個幕僚一聽,立即起身勸道,“王爺乃千金之軀,怎能親身臨敵!”
“是啊王爺,您是全軍主心骨,萬不可輕易涉險哪!”
“書生之見,迂腐!”
尚可喜厲喝道,“北門已失,若不全力一搏,盡快將其奪回,天一亮,城防將全線崩潰……這道理,你等不懂嗎?”
“呃……”
眾人無言以對,他們確實全是書生,又不敢毛遂自薦,即便敢,上陣打仗那一套他們也不會,有心無力呀。
“王爺,卑職愿請令前往!”
聶包見狀,挺身而出拱手請令。
其余數人一見,立即點頭附議。
聶包回頭對眾人看了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心說你們這幫腐儒知道個屁,老子可是王爺欽點的托孤之臣,身懷著重任呢。
要不是在場的只有老子一個武將,老子才不會硬著頭皮站出來!
這個聶包,自從接受尚可喜托孤之后,在他眼里,就算有了免死金牌。
別人都可以戰死,只有他不會死!
不僅不會死,還能帶著世子和大批財富逃回老家,屆時,尚可喜留下的一家老小性命,可全都捏在自己的手里。
是以,他的內心,便有著濃濃的幸福感,前線戰況再危急,他都表現得很鎮定,十分超脫。
眼下,他雖不得不挺身而出,其實也只是做個樣子,他內心十分清楚,尚可喜一定不允。
果然,見到聶包請戰,尚可喜先是一愣。
“不必了,還是孤親自掛帥吧,”
隨后,他緩緩搖頭道,“明賊只有數百人,居然眨眼的功夫便奪了城門,可見全是悍勇之輩,你去……怕是不濟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