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王略想到了一個地方。
南北向的大運河,在緊挨著東門流經揚州城后,向西拐了個直角彎,到了城南的挹江門外又拐了回去,一路向南由瓜洲流入長江。
出東關,渡過運河,往東大約五六里處,有個叫胡灣的地方,因緊挨著沙施河,交通較為便利,他們在那里,有一處秘密鹽倉。
因那里還有許多存鹽,前些日子,顧炎武已經安排了幾個本地的伙計去護倉,應該很安全。
眼下,也顧不得機密了,不如去那里藏身……
“去胡灣,如何?”
主意已定,王略看著萬壽祺,低聲道。
“好。”
萬壽祺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看情形,不消數天,揚州城就該光復了,屆時,他們就能堂堂正正地過日子,無論糧米還是食鹽,都是陽光下的生意了,哪還需要遮遮掩掩的。
見萬壽祺沒有異議,王略立刻打開門,就要叫人安排。
忽然,外面的街道上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和慌亂的尖叫聲。
王略一驚,側耳一聽,水西門方向傳來數響爆炸聲,緊接著又隱隱響起了一陣爆豆般的急促槍聲,猶如一口湯鍋突然被燒沸了一般……
還沒等他叫人來詢問,一個伙計已經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口中嚷道:“不好啦!明賊打過來啦!”
……
來的,的確是如假包換的明軍。
不過,現身西門外開槍開炮的,既不是張晨楓的北路軍,也不是南路陳六御的人,而是何守信親自帶領的,討虜軍總部警衛連。
此刻,一身戎裝的何守信正站在岸邊,雙手舉著望遠鏡,細細打量著這緊挨瘦西湖的西門。
這是一座水西門,顧名思義,城門洞下并非道路,而是一條十數米寬的河道——念四河,城外是一座不小的碼頭。
城西的水路有很多,出城后,沿這條念四河西去不遠,轉入山河,便可直達西南方向的儀真縣。
若轉入其他水道,還可以去西北方向的天長縣,甚至借道**,直抵滁州……
可以說,封鎖了這座西門,韃子向西的退路便被一舉切斷。
他們突然現身水西門外,望見清軍居然打著燈籠火把,正連夜搶運糧食物資,何守信毫不遲疑,當即下令開火。
一頓迫擊炮招呼過去,轉眼便炸翻了幾條糧船。
趁著清軍人仰馬翻,一片混亂的當口,幾十個戰士從船上卸下沙包草袋,在寶帶河與念四河的交匯處迅速構筑著散兵工事。
岸邊的幾座荒墳上,數挺機槍已經架起,槍口直指數百米外的碼頭……
傍晚,天還未斷黑的時候,萬壽祺的情報便已送到,陳六御和何守信接到情報,兩人一合計,當即決定立即召開軍事會議。
鄭軍副將陳六御,已經年近四十,要比何守信年長近一倍,論職務和資歷,也要比何守信這個小連長強得多。
可是,陳六御卻非常謙虛,雖說會議照例由他主持,但真正拿主意的,卻是何守信。
他知道,這個剛滿二十歲,英姿勃發的年輕人,是琴川侯這尊大神的心腹隨從,琴川侯敢放他出來獨自領軍,自然有兩把刷子。
退一步說,即便對比雙方的實力,自己也遠遠落于下風。
別看對方才區區一百多號士兵,可他清楚得很,在這幫猛人面前,自己那三十條船一千多人,還真不夠瞧的。
陳六御很慶幸,自己非但不是這伙人的敵人,反而是同一戰壕的盟友,要不然真要翻臉,自己這點人,恐怕還不夠對方塞牙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