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此,宴會上他再不露面,這個空城計必然要破滅……
心念及此,王略忽然驚出一身冷汗來:“難不成,宴會開始之時,便要放火?”
這次收到請柬的,都是城中的“鄉賢”一類的人物,雖說沒有縉紳一級的大人物,但也多是這揚州城里有點實力和號召力的人,尤其在那些強行集中起來的壯丁們中間,很有一定的號召力。
如果這些人亂起來,對抗馬進寶留在城中的那些綠營,還是有可能的。
所以,馬進寶必須設這么一個局!
王略心頭一顫,搞不好,他們一進去,門就會鎖上,然后便是一場“火燒會場”的把戲,把這些“鄉賢”們全部燒死,至少也燒個失魂落魄,倉促間無法組織起抵抗來……
想到這里,王略渾身發冷。
既如此,自己的計劃,要立刻發動才行!
事不宜遲,他招過阿全,吩咐道:“快!送我去程老爺府上!”
這個程老爺,不僅是米糧行會的會首,又是揚州南城的總甲,雖無功名在身,卻是在揚州府能呼風喚雨、黑白通吃的著名“鄉賢”。
他不但能號令在南城征發的壯班,還多少能影響到一些本地漕兵的動向。
只要能立刻說動他,至少南城一帶的局勢,便有把握穩住!
想到這里,他愈發焦急,頻頻催促伙計們加快腳步。
……
孟鐵頭雖然也一早便到了提督衙門,但枯等半日,聽說軍門大人一時不能會客,便又回了南門。
得知汪千總正帶著一隊新軍巡查街道、維持治安后,他稍稍安心,得到了這個勤勉又能干的部下,許多事情不用他親自操刀。
又巡視了一遍城頭的防務,召集幾個小軍官訓勉了一通,他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臨時下處。
這是離南門不遠的一個簡單的小院子,昨天下午,他的部下汪繼軍剛剛命人騰出來的。
尤黑子只剩一口氣了,可還占著那座毀成半拉子的敵樓,他這個新上任的南城守將,總得有個召集部下們議事的地方。
與其他將領不同,他在揚州并無家眷,除了三兩個僮仆,他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因而,他對住所不大講究,駐扎西門的時候,大多時候更是直接下榻在兵營里……
他并不打著要跟隨馬提督逃命的算盤,事到如今,生死于他來說,已經不是最要緊的事了。
大敵當前,他也沒心情在提督衙門的花廳上,和一干幕僚們喝茶嗑牙、高談闊論。
不過,孟鐵頭也沒閑著,回到下處后,略作思忖,他便攤開紙墨,開始寫信。
他寫的與其說是書信,倒不如說是對于浙江戰役以來,一系列戰斗教訓的反思。
雖然這些戰斗他大多沒有親身經歷,但也是仔細搜集過參戰官兵的見聞的,特別是昨天剛敗的城西奪門戰,他昨晚仔細地詢問了汪繼軍整個過程,其中,對明賊以少勝多、反擊成功的情景,他問得尤其仔細。
寫好了幾頁,他便吩咐身邊的僮仆謄抄數封。
這些書信,他打算找一個可靠的親兵設法帶到廬州,再托友人轉送京師,分別送給幾個師友,他們多在各衙署中為官為幕。
多些人知道明賊的底細總是好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