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忽地認真地注視著未婚妻的碧色眼瞳,里頭永遠閃動著一點點狡黠。“你當真要聽的,對吧?”
“是的是的,要不要我再打電話叫一箱伏特加來啊。”她興奮地扭了扭,帆布牛仔褲故意的斷線、破洞疏漏出片片白皙,她刻意一鼓纖細胳膊,努嘴道:“看,我可是能一只手把你打翻。”
“那么,要從1943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最殘酷的一年說起。”
……
陣陣聒噪聲驚動下針葉林累月積雪,早間日頭越過林子便是迷蒙蒙的,再度折射去時而空曠時而斑駁的雪地則是忽地耀目。不單是通古斯人的習俗里,任何一個民族絕不喜歡黑鴉跗骨之蛆般盤旋不去,這便是噩運最直接的體現。
烏鴉并不因他們而來,扎伊斯基中尉半跪于半截已生了根的橫倒樹干后,繳獲來的蔡司牌望遠鏡令目光清晰地追蹤著這群突然振翅而去的烏鴉們,旋即落到了它們欣喜的根源。
一座死去的村子。
狹窄的雙筐圓筒視野因凸透鏡反射泛起稀疏毫光,尤其是在久遠山脈做幕板時顯得更冷峻。但比起眼前來說便不值一提。烏鴉們掠過一艘半頹冰凍于湖中的漁輪高聳桅桿,甚至為了落腳在冰湖浮屋的檐上而不惜啄翅搏斗,那些落敗者則不得不繼續飛的更遠些,原木色的低矮棚屋不是理想休憩點,一股陌生暴虐氣息迫使著它們盡可能往高處去,地勢愈高,就有斑斑凝固著了的暗紅色凍結在通向高地小教堂的臺階上,最終,烏鴉找到了比浮屋更好的俯瞰點—教堂鐘樓。
看上去在遇襲時刻里,這里的居民曾試圖逃進教堂里堅守。中尉默念道。他微微調了調滾輪,教堂的門半邊烏漆漆洞開著,血跡一直蔓延進去。中尉站起身,膝頭積雪簌簌直下,兩縷白氣灼灼噴出,掃過橘色胡須下的灰白,刀砍斧削過的褶皺擰得一刻不容舒展。中尉清楚,情況很糟。
他提起沖鋒槍,食指緊握扳機,一聲唿哨,數個與中尉同樣土黃色軍大衣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從林間鉆出。彼此護耳帽間一顆紅星霎時驅散開畜牲黑鴉帶來的晦氣。中尉抬起左手往前一壓,高筒長靴踏過沒踝雪地,留下一串串只消一陣雪霧就能消弭無蹤的深峻腳印。
無須多加言語,隊伍警惕地分做護衛態勢踏在冰面上。昨夜罕見地未有風雪,被寒風刮積到一堆的舊雪袒露出縱橫交錯宛如蛛網般的皸裂線條。半沉進湖的漁輪半埋進雪里,翹起的船頭指著藍得發慌的天穹。那些桅桿上的烏鴉一見有生人來,頃刻間嬉鬧著四散而去。
“嗄嗄嗄!”烏鴉突兀凄厲嚎叫著,不啻于一聲警鐘。中尉手頭沉甸甸的71發彈鼓型**沙沖鋒槍即是最好的誅魔符,其后的狙擊手舉槍欲射,許是意識到機靈過了頭,烏鴉們悻悻然地沉寂下去。
冰湖很大,否則容不下一艘機輪漁船,中尉打了頭陣,染作灰白的靴面經過一個個鑿出冰窟窿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