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刃連首帶骨斬下,多過凹口一個,相擊削過,磨去鋼鋒一分,敵多一批,傷多一痕。
皮靴踏過血緞長毯,咫尺外即是火苗高燃而成烈火,再而堅持不懈,不肯降至一簇火苗。銀發紛灑如雪,傾頹的沙黃世界里,她是那抹難得的亮色。
她生而盜火,命,為滅火。
金戈交鳴無疑于她之曲樂叮咚,她解下斗篷系線,一泓郁紫展落。越靠近戰圈,越靠近血毯,即是一頭頭獠牙猙獰的黑王子,她的長靴,每過王子一名,腰際就松一分環扣。
棄槍。
槍套中的烤藍鍍色FN57臥在黑鍛紫底的斗篷里,捧在其后海德拉雙掌中,槍柄,亦有銘文。
棄劍。
鯊皮刀鞘中的費爾班-賽克斯匕首一同裹在斗篷中,她十指白皙修長,不似戰士,而像握筆詩人。
辛波斯卡。該誦詩篇。
她攬過發絲,一束自是郁紫的緞帶,束過灰雪,落過肩頭,而她,走向屬于死亡的潭水,是的,那處,血流成泉,血色,鋪滿她的淡色眼眸。
宛如滿穹彗尾撥星斗!
先是小步緩走,她一手負后,同是勁裝戎飾,她開始提步,大跨步地奔去,就這么奔向山海之外的戀人一般,義無反顧。
戰圈內的裝甲步兵們永不止息地揮動著大劍。當年也許是外骨骼設計師們靈光一現的創意成就了諸如機甲女武神、近衛荊棘這樣的精英王牌,高延槍戟鉤刃,厚重附掛折疊大劍,賦予了這些后現世的步戰騎士們策馬舉槍沖鋒于萬人陣間的輝煌。他們皆是赦令騎士,三百之數,鑿穿萬三千大戟士。
在跨上戰馬后,縱是圣騎士羅蘭,也不知其后宿命。
大抵是光榮戰死。
活尸銳爪滑過弱劍鈍鋒,沿著劍脊往握劍五指削去,兩者都泛著鐵色凝光。四目交叉,裝甲步兵毫不猶豫地繼續推劍殺前,“叮”一聲輕響,劍扣胸腔而爪削拇指,錯身而過。
他還有余力再戰,拔身再起,卻是見不到下一個敵手,所有環著戰圈的活尸,就是最兇悍的黑王子也在瑟瑟退后,它們把頭顱垂比前肢爪肘更低,這次并不出于血脈,而是出于現實。
它們在敬畏。
大劍砰然頓地,哪有灰塵,盡是污血,他一身甲胄破爛地看著負手奔來的銀發女人,漸次沸騰的血液中游曳著的郁紫輕蔑過她的呼喚。皇帝腳下之仆,也勝過別處選帝侯。外骨骼的防護插板傷痕鑿鑿,面甲硬生生撓去了一半,露出了裝甲步兵滿腮的針刺胡須。
他等待著銀發女人率先奔入這座被鬼獸尸骸累起來的戰圈,這才五指復而合攏,握緊劍柄。他關掉了喋喋不休的“磁場請約束!磁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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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約束”的警報,這次,他也沒有率先發起沖鋒。
另一個裝甲步兵微微頷首,一道道白汽噴出面甲,分不清是喘息或是外骨骼劇烈運轉后的液壓蒸汽,黑色盔甲后,有顆小小的,暗紅色的光點在升起,那時他們賴以戰斗的磁場約束聚能電池,他們永不擔憂無力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