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狙擊槍的兩腳架被攥緊時,喬里·所羅門依然對之后一無所知。
“要我說,進攻這種筑壘化了的公共建筑,最好的方法就是不間斷炮擊,絕不要派一兵一卒進去搏殺,不打巷戰,讓大炮與饑餓解決敵人,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藝術。”喬里如是說道,輕撫過后腦勺,捋順了在驕陽下微微有些焉了的發卷。
新挖的塹壕泥土盡數向前圍成了不高的三面環,算是能少許減低火炮的投影面積,不過這樣用工兵鏟肩挑手扛修出來的工事勢必簡陋臟污不堪,而喬里言談之人雖是也身著墨綠色夏季黑墻軍制服,但在裸露在棉布襯里外的麥色臂膊顯然更纖細一些,再加上鋼盔檐下躍動過的幾分柔色,自是不難猜出這是一個實打實的女軍官。
人說鋼鐵城黑墻內皆是血統能追溯到戰前數百年的煊赫世族,而不經一絲輻射的純血血統賦予了黑墻公民們完美無瑕的體態容貌,若是甫一出現,必然是一眾瘤子、肉贅、殘疾的廢土人所仰望的神子。那個劍挑黑星的徽章是高貴身份的最好注腳,但素以“黑天鵝”著稱的黑墻女性此時就這么蹲在水漬松土上,甚至毫不在意土壤中翻涌跡象——只要臨近水源,巨蚯蚓隨處可見。
“嗯哼……”女軍官不置可否,仍是專心致志地透過炮隊鏡窺視著海德拉叛逃者據守著的理工學院。在她看來,這個名作西蒙·海耶斯的海德拉的確無愧于其前戰前游騎兵的威名。在短短幾天內清除了藤蔓圍欄內一應遮蔽物,長達數百米的空地猜都不猜必然是敷設滿了各式地雷,兩座互相對立的學院鐘樓會是第一道難以逾越的步兵封鎖線,即便得到許可以火炮或者無人機摧毀,恐怕會冒出更多暗火力點。
巷戰是鋼鐵軍事學院的重點教學,而被教官們復盤推演的最佳案例十有**正是西蒙·海耶斯冠以“白死神”綽號的柯尼斯堡血戰。若是光用大炮就能解決問題,那么人手一挺20mm機炮的大陸帝國近衛機甲軍也不至于在那兒被拖死,到最后波美拉尼亞包圍圈缺失了一環,讓盟軍的第一機甲師順利突圍。
眼見女軍官當了耳旁風,喬里自感不忿,湊近了說道:“科琳娜,你不信?要不
(本章未完,請翻頁)
咱們打個賭?”
科琳娜默記下射點,終于是懶懶轉頭,一雙標志性的黑墻藍瞳滿是玩味,捏著指節道:“噢,°什么?”
“賭他多久投降。”
“呵,我賭他不僅不會投降,還會反突擊到我們現在站的位置。”饒是夏季酷暑,科琳娜也是戴著鋼盔,而喬里就是舒服地多的奔尼帽,一副精準射手模樣,還扎了個汗巾,不知是擦汗還是真如里頭那個狙殺數到了三位數的狠人用來測風向。
“下午第一輪預備炮擊,到明天這個時候,他就得乖乖投降。”
“怎么賭?”
“我贏了,給我的外骨骼加上梅隆的‘月華’核心。”喬里頗有些勝券在握。為什么不呢?海德拉換取進駐密爾堡壘,以聯合軍清剿的諸多代價里,有一項即是任由黑墻軍的預備役觀摩這場戰斗。而聯合軍派來了一整個步兵營與隨時候命的增援,火炮任取,而對手不足五十人,唯一的重武器就是幾挺輕量化的M2和幾門擲彈筒。
科琳娜點頭應允,回道:“嗯,要是他踏足了這個位置……嗯,聽說尊敬的維克斯審核官萃取成功了皇家獅鷲髓液,送我兩克沒有問題?”
于外人間動輒以萬單位計算的珍寶便是這么做了彩頭。見打起了科琳娜興頭,喬里立刻打蛇隨棍上,大肆吹噓著這種藥劑是多么的非同凡響。
“我建議……頭盔。”科琳娜食指敲了敲額頭,然而淹沒在了滔滔話頭中。
這會兒,西蒙填上了第一枚子彈,凝神屏息,力求將一應干擾到射擊的活動降到最低。在這樣的超遠距離狙擊里,別說偏移密位角,就是咳嗽震歪了一絲絲角度,也是差之千里。須知若是一支槍具有1moa(minuteofangle中文譯作分角)的精度,在300米的有效殺傷距離上的誤差即是以靶點為圓心周圍8.7厘米內,千米則是快30厘米的偏差范圍。擴大到西蒙此時的狙擊距離,驚人的4540米,那就是1.14米,運氣使然成分倒是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