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先生還有何吩咐?”
朱平安聞言,依舊蹲了下來。
“今日未分出輸贏,小侯爺還走不得。”
唐寒柏沉聲道。
言下之意,今日定然要分出個勝負來。
“以老先生之意,定要分出勝負?”
朱平安輕聲問道。
以他的本意,平局最好不過,也算是照拂了那老爺子的顏面。
“這個自然。”
唐寒柏哪里知道朱平安在想什么,沉聲答道。
朱信也以為朱平安僥幸平了一局,便欲借機退出,便連聲叫道,“對,對,既然已經賭了東道,自然要分出勝負才行。”
朱平安問言,冷冷一笑,暗道,“既然給臉你們不要,那就怪不得本侯爺了。”
“客隨主便。既然大家都是這個意思,本侯爺悉聽尊命。”
“不過既然是賭輸贏,須要公平。只怕老先生的規矩暫且要改上一改,此局,由你執黑。”
朱平安將黑棋罐往前一推,順手抓過白棋罐。
唐寒柏不禁老臉一紅。
不過他自思沒有必勝朱平安的把握,若是先行,便可多幾分勝算。為了贏棋,便也不再矯情,默不作聲的抓過黑棋罐,開始落子。
這一局,唐寒柏劍走偏鋒,下了個極少見的開局。這是他在一本古譜上所學,平生從未用過,乃是準備與那棋癡決勝時才使出來,打他個出其不意。
今日見局勢危急,也顧不得許多,心想先保住顏面再說。
誰知道,朱平安仿佛也瞧過這棋譜似的,唐寒柏每落一子,他便緊緊跟上,不留半點破綻。這便如同兩名劍客過招,自己空用一套絕妙的劍法,可對方對劍招了然于胸,自己剛剛使出一招,對方便在破綻處攔住,讓自己這劍招不能完成使出來。
那棋譜乃是前代國手所留,套路極為嚴謹。是以唐寒柏有心變招,卻又無招可變。因為一旦不慎,極可能很快就敗下陣來。
可是不變招的話,自己的路數對方全都知道,自然是個有負無勝的局面。
是以唐寒柏極為尷尬,卻又無法可想,只是勉力支撐。
如此一來,二人便似照著棋譜練棋一般,自然下得極快,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棋盤上便落滿了黑白之子。
這般奇異的路數,王府棋手哪曾見過,不由瞧得大汗淋漓。一面更是對唐寒柏佩服的五體投地,一面再也不敢對朱平安生出半點輕視之心。
韓如意眼中異彩更勝,心道,“本以為這小侯爺不過是個輕浮的世家子,沒想到竟有此般高深的棋道。他若是真能收我為徒,倒是我的福氣了。”
朱平安原本不雅的蹲姿,此時在她眼中,也有一種別樣的風采,“大抵真正的高手,便是如此的隨性……”
朱信卻黑著一張臉,悶聲不響。他是也是懂棋之人,自然瞧得出二人路數的精妙所在。而且從那棋局的走勢看,唐寒柏竟漸漸的落了下風。
唐寒柏早就一頭冷汗。
這局棋大勢已定,就算他再如何,也沒辦法挽回敗局。
隨著朱平安最后一字落下,唐寒柏手中的黑子拿捏了良久,再也無落子之處,不由得長嘆了一聲,“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倒是老夫眼拙了。這局棋,老夫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