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人輕功如此出眾,要是拿普通士兵的命來填,還不知道會平白死傷多少人手,所以那些城衛隊長都樂得當作沒看見,反正自然會有高手去“迎接”這樣的高手。
很快,便有人攔住了黑衣男子,而來人的身份也不普通,腮無寸須身上卻著金縷灰衣,陰柔的目光中有著一股子狠厲,仿佛盤著身子的毒蛇,將黑衣男子擋在了一條巷口。
黑衣男子倒先是一禮:“曹公公,別來無恙。”
曹公公甩了甩袖子,也是彎腰一回禮,十分恭敬:“見過齊大人。”
黑衣男子的目光越過曹公公,望向遙遠的皇宮:“不知道曹公公有何貴干?在下趕時間,恐怕不能陪您閑聊了。”
曹公公的眼睛瞇了起來,臉上堆起的笑容顯得十分冷酷:“天子有令……要么齊大人回來接旨娶云相的女兒為正妻,要么咱家今夜收回天子將身上的巡京令,那么不論齊大人去哪里、做什么,皇上都不會追究,也不會將氣撒到齊家或梅家身上。”
黑衣男子劍眉一豎,臉上的怒氣根本掩不住:“他還真是絲毫不顧往年的情分,竟然拿我家人和小桑來威脅我!”
曹公公臉上越發恭敬,但是語氣卻很冷淡:“齊家和梅家如今勢盛,絕不能聯姻,這一點不能讓步……這可是皇上的原話,齊大人就不要為難咱家了。”
黑衣男子沉默了幾秒,從懷里掏出那枚質地奇異的令牌,狠狠地把它摔在曹公公腳下。曹公公的笑容誠懇了不少,彎下腰小心地撿起令牌,仔細地擦干凈后才塞到了自己懷中。
“多謝齊大人,那么咱家這就回皇宮復命,不攔著您了。”
黑衣男子瞥了眼這個太監頭子,又咬了咬牙:“我今夜很快就會離京,你讓宮中那位不用多費神了!我不會在他眼皮子底下多晃悠!”
曹公公又是深深一揖:“咱家謝過齊大人。順便,梅家大小姐的私生女已經三歲了,聰慧得緊,梅大小姐也沒了兩年前的那些愁容,正一門心思著在女兒身上呢。”
黑衣男子瞳孔驟縮,知道這又是宮中那人對自己的警告,但是他一言不發,又是施展輕功一個縱躍跳上了一旁的屋脊,生怕又從這太監頭子嘴里聽到讓自己動搖的消息。
齊靖今夜攀城門入乾京,可是為了救人的,要是再被這死太監耽擱下去,自己恐怕更加趕不上了。
皇帝要殺人,而齊靖要救人,即使不能救下當今圣上想殺的昔日功臣,至少自己該給曾經奮戰過的兄弟們留下幾根幼苗,存下一絲血脈,那些殺紅了眼的新勛貴只會用馬蹄踏碎視線中所有的生物,又怎么會容得下幾個孩子的性命?
齊靖的速度越快,他的腳步卻越亂,他看到了升起的濃煙和火光,像是從地面上緩緩升起一片夜色,那些嗆人的煙塵籠罩在乾京的上空,仿佛冤魂般不愿散去。
齊靖心中嘆息一聲,也不知道今夜究竟會死多少人。
奔進乾京大戶林立的東城,這里也是今夜人喊馬嘶最混亂的地方,好幾棟房子都燒了起來,平時紈绔們跑馬的闊街卻一片靜悄悄的,城衛軍的人更是早就來了,卻不是過來幫著救火的,而是趕來忙著殺人的。
齊靖奔著吳家府邸的方向而去,沒有在齊府前做任何停留,卻在梅府外墻上腳滑了一下,差點摔進院子。齊靖咬咬牙,終究還是沒有去看一眼梅桑和自己那個已有三歲的小女兒。
吳家前院的大廳已經是一片火海,齊靖翻墻而入的時候,剛好落在兩具丫環的尸體旁,他踩過血泊的腳印往后宅的方向奔去,都到了這里,齊靖已經不在乎自己留下什么痕跡了。
看這火勢,也用不了多久,這些裝潢富麗的長廊便會被火焰吞沒。
齊靖沒有去正院,而是沖著偏院就跑了過去,當年跟他交好的人本來就是吳家的小妾,結果魏皇為了拉攏江湖勢力,將一個勢力極大的山莊之女指婚給了吳家大公子,如今的吳家家主,原本青梅竹馬的人在皇命面前自然而然便淪為了妾,這么好幾年都郁郁寡歡,又因為先生了兒子而被那個山莊之女百般刁難,過得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