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男孩言語里對皇帝頗有不敬,秦師傅不知道想起什么,總是嚴峻的臉上都露出了微笑:“不能叫什么魏皇,你這樣的態度放在乾京城,是要被人指指點點的,大家都喊陛下。”
男孩撇撇嘴,似乎并不怎么看得上那位“陛下”,催促著問:“那你還沒說你跟我娘到底什么關系啊?是很親密的老朋友?”
秦師傅的眼中浮現追憶的神情:“是啊,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的朋友……我、吳詠、梅家大小姐和你母親宋安瑩打小就認識,在進乾京之前就認識了,因為我們的老家都在朗州。那時候你母親還是你父親的貼身丫環,你父親是吳家唯一的少爺,所以被家里慣得無法無天,竟然將家里御賜的毛筆拿出來玩,安瑩一著急就去搶,結果吳詠一氣之下將毛筆高高地扔出了院墻。”
男孩瞪大了眼睛,一想到那個總是端著斯文架子、溫文爾雅的父親曾如此胡鬧,他總覺得很好笑:“所以隔壁就是你家?”
“對,當時我跟梅家小姐在打架……呃我是說,在比武,結果一根毛筆從天而降我倆都嚇了一跳。然后聽到隔壁的吵架聲,梅家小姐就湊到院墻上喊話讓他們自己過來拿。”
“然后你們就認識了?”
秦師傅臉上也露出很溫和的笑意:“當時你父親不敢讓人知道他從書房偷拿了毛筆,于是在墻根扒了半天找到了一個狗洞,也不管你母親慌張得要死就直接往我家的院子里鉆,結果他上半身擠進來了,下半身卻卡在了里面……”
男孩不說話了,就算自己對那個父親沒多少感情,但這種父輩的往事聽著還是好丟人,他還得強忍住自己的笑意,不好在秦師傅面前暴露自己太多的“不尊敬”。
“那天你父親的慘叫和嚎哭兩個院子都能聽著,最后兩邊的下人們忙活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把那面墻給鑿穿了。在你父親大哭大鬧的情況下,沒人敢逆著他的意思,只好不把那塊墻重新填起來,取而代之的,就是一扇小巧的偏門了。”
“所以那之后……你們四個就經常在一起玩了吧?”
秦師傅點點頭:“你父親天天帶著你母親往我家的后院跑,吳家是文官世家,但是我家和梅家都是軍功起家的,所以我家后院擺了好多竹制或木制的兵器,還有幾匹小馬。你父親天天過來喊著讓我們教他練武,而你母親是最年長的,總是在照顧我們幾個,又聰慧通史,總會講故事給我們聽。久而久之我們四個就熟悉了,不過因為我脾氣大,而你父親一耍性子要哭我就會揍他,所以我們小時候感情就不怎么好,長大了也經常互相吵架。”
男孩也點點頭:“看出來了,他就是個熊孩子。”
雖然秦師傅不太理解為什么要加個“熊”字,但是卻聽懂了男孩的語氣,笑著搖頭:“孩子嘛,那時候都胡鬧得很,小時候一起胡鬧越多,現在想想,那段時光就越珍貴。再過段時間,吳家請了先生來教書后,你母親一邊帶著我們讀書做功課,一邊又得攔著我們不讓我們在先生跟前打起來。梅大小姐跟她的感情也是特別好的,你母親本就手巧,閑下來時教梅大小姐繡鴛鴦,結果那位舞長槍的小娘子繡出來的全是扁嘴鴨子……”
男孩有了點八卦之心:“那位梅大小姐就是之前來看我的那位梅家阿姨吧?聽上去感覺秦師傅你跟她的感情也很好啊,那為什么……”
秦師傅的眉毛一跳:“小孩子問那么多干什么!”
男孩閉上嘴不說話了,不過他的眼神里滿是嬉笑,看得秦師傅莫名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