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書院門,自然有穿著青衣的恭謹小廝迎上來,但很快對方就變得不怎么恭謹了,被陸清兒提溜小雞一樣拽著后衣領拼命晃蕩,這個小廝滿臉郁悶,旁邊另外幾個小廝也是拼命憋著笑,紛紛將頭扭到一邊不愿意摻和。
但凡是書院里的人,誰不知道陸清兒這個小魔女的難纏?偏偏越是大人她越討人喜歡,越是年齡小的越是被她欺壓得慘,被糾纏完了還沒處訴苦去,這些平日在書院里擔任雜役、出身清貧人家的小書童們,深知陸清兒只躲得起,可萬萬惹不起的道理。
“陸姐兒!大姐頭!求您別晃了!我的發冠都快掉了!我們今天要迎賓,要是衣冠不整會被辛先生罵死的!”
這個倒霉地過來迎接吳阪和陸清兒的書童代稱是“竹肆”,平時在書院里也算是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了。竹肆的年紀比陸清兒還小半歲,但平時也是跟兩人一樣出入乙級學堂的同窗,即使是在書院的書童中,他也算是拔尖的人物,即使是正式的學員們也沒人會看輕他。
畢竟按照傳聞,竹肆有很大的可能進入甲級學堂,到時候是要被書院專注培養,說不定以后會獲得貴人重用的。
“竹肆竹肆,你既然帶路知不知道都有誰來呀?都請了誰啊?我們班上的人全來了嗎?你這身衣服挺好看的啊怎么平時不穿?為什么你還要戴頭冠啊,今天的場合很重要嗎?既然是宴席肯定有吃的吧?李大廚又準備了什么好吃的呀?有沒有他前兩天研究出來的新糕點?我跟你說那個芝麻糕可好吃了呢你嘗過沒……”
現在正要給兩人帶路的竹肆,不僅被晃得頭昏腦漲,更是被陸清兒連珠炮似的三千問給轉暈了腦袋,腳下帶路的步子都有些踉蹌。
竹肆很是苦惱地回答著陸清兒問東問西的話,最終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才將求助的眼光投向吳阪。在致遠書院里,除去那些身份尊貴的先生們,也就吳阪開口才能讓不安分的陸清兒變得安靜。
吳阪笑著拍了拍陸清兒的后背:“好了清兒,你就不要煩竹肆了,你這么一連串問來問去,他根本不知道回答哪個好了。”
陸清兒現在年紀大了些,雖然下意識里總是很想和吳阪牽手,但是在書院同窗面前她可不敢過于親密,畢竟她知道書院里還是很看重禮數的。以前自己年紀還小,再怎么跟吳阪撒嬌親密都沒有關系,但是現在大了后明白男女之防,陸清兒越發惋惜為何吳阪不是自己的親哥哥,她都沒有辦法名正言順地跟他親近了。
不過吳阪的話,陸清兒向來是很聽的,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點點頭:“知道啦,我不問他就是啦,反正待會兒到了小樓我自己也就知道了嘛。”
竹肆苦笑著又是恭維幾句,這才將陸清兒有些不服氣的心態給哄好,畢竟既然能在書院里搏得不少先生的喜歡又跟同窗們處得不錯,竹肆在察言觀色這方面還是挺精通的。
但是吳阪卻沒多少心思去聽竹肆與陸清兒的閑聊,他踩在平整的青石板路上,仍在琢磨趙興今夜在這場宴席中的所求……除去在書院種下自己的人脈,他似乎沒有這么大張旗鼓請人來赴宴的必要,尤其是自己和陸清兒。
要是趙興想歸京時帶人去站穩腳跟,吳阪可不覺得自己算什么助力,更別說陸清兒這么個喜歡胡鬧的跳脫女孩子了,兩人也沒有太多值得趙興關注的背景或者實力,他這純粹只是想賣個好?
吳阪不這么覺得,以他和趙興的交情,這樣賣人情更多是顯得虛偽,但是吳阪想來想去,卻又摸不透趙興隱藏在其中的小意圖。
只能看看情況再說。